影視劇本創作教程(第4版)

第4版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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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侖登上阿爾卑斯山,躊躇滿誌:“我比阿爾卑斯山還高!”

一位登山者爬上珠穆朗瑪峰,得意揚揚:“我已站在世界最高處!”

細想來,未免可笑。誰又不能說:諸位是頭朝下,正小醜似的倒懸在世界的最低點呢?!——因為,地球本是個“圓”。“圓”上的人生,難免陷入“怪圈”。其實,世界最高處,就在每個人的腳下,缺乏自知罷了。而偏要矯揉造作、自欺欺人、空費心機、徒勞性命地追求些似是而非的東西,何苦來呢?眼界開闊點兒:人,不過是地球表麵的灰塵而已。地球也隻是銀河係的一粒沙子。銀河係相對於宇宙,又算什麽呢?一片朦朧恍惚、若有若無的雲氣罷了。再從宇宙俯視下來,人算什麽呢!微茫渺小、趨近於“零”,簡直就是個“零”!“零”乘以什麽,都得“零”。如是,或哭喊嘶嚎、摸爬滾打、爾虞我詐、鬥角鉤心,或悖性抑情、半生半死、棲棲惶惶地去為什麽“萬古千秋業”、“生前身後名”之類而扭曲生命、折磨性靈,以致活得人都不像個“人”,到頭來卻仍不過是個“零”,又何苦來呢!……倒也不是悲觀地視一切為虛無。隻是想說:人應該好好活,活得快樂點兒、超脫點兒、健康點兒。用句學術點兒的詞兒:要有“終極的生命意識”。稍許清醒之後,或者說跳出廬山之霧後,再重新“入世”,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就可以認真思考朱自清先生的問話:“我**裸地來到這世界,轉眼間也將**裸地回去罷。但不能平的,為什麽偏要白白走這一遭呢?”是。既來這一回,確實就不該白白走一遭。

那麽,隻要於己、於人、於你所處身其間的社會有益,而且發自內心,就還是要幹事:在人間的大舞台上,盡可能精彩地演好屬於自己的戲——樂心樂意地努力了,或溶血融魂地奮鬥了,哪怕備嚐苦辛、曆經磨難,隻要在這幹事(或曰“演戲”)的過程中,體味到人生大幸福、身心真喜悅,也就享受到了生命的極致,就可以說沒白活了一回。至於最後的結果,成也好,敗也罷,有也好,無也罷,又有多大區別呢?

俞平伯先生人到中年的感受是四個字——“不過如此”。這,稍許消極,我倒覺得還是“自然而然”為好:別委屈生命,別強迫性情,一切“自然而然”。“自然而然”四字,看似簡單,其實真能達到此人生境界者,又有幾人呢?……心血**,寫了些毫無頭腦的話,是因為近來、幾位文友英年早逝的緣故。人孰無“了”?逝各有因。我無能為,不能為其生前的現實困境解憂,隻在其逝後,空說些生命感悟的玄言,連自己也羞慚愧恨。大凡勸慰人,總不外“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之類曠達語。可對這僅有一次的已逝的個體生命,又哪裏還有“來者”呢?真希望人能活個第二回。可難道,竟隻有活過一回,才能活出個明白不成?!……若牽強一下:上述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語,與劇本創作也絕非毫無關聯——這就又回到我的老生常談了。道理很簡單:以己昏昏,使人昭昭,不可能的。自身若還活得委屈別扭、病態百出,又怎能寫出讓別人健康愉悅的作品來?不是有句名言,“翻著筋鬥的小資產階級,即使寫‘革命’兩字,也會把‘革命’寫歪”嗎?其中,政治性含義且不必管它,隻就字麵兒本義,誠然不錯的!總之,要創作出好的影視劇本,還是應先自然而然地、清醒健康地做好“人”。

……

本人因故,有幾年時間脫離影視領域(尤其是劇本創作領域)。所以上述,難免有“老生常談”之虞,有“門外文談”乃至“隔靴搔癢”之病。隻“失之東隅,得之桑榆”,在一段時間內,跳出編劇行當,甚至影視圈,從社會大文化角度,從影視外界,得以全局俯瞰,倒也多少有些原來不甚重視、甚或作繭自縛時的覺悟與反思。

本版文字中,多少融涵些上述感悟,以就教於大家。

此教程曆經時日雖然不短,但因本人才學與見識疏淺、筆力有限,尚存諸多不足、乃至謬誤處,真誠希望各方專家與讀者諸君,隨時指正。

最後,承蒙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領導與同仁的鼓勵,決定發行第4次修訂版,在此,真誠致意了。

出版界的後起之秀、本書策劃編輯周粟,對此書的用心策劃、積極建議與嚴謹的思維、有創意的版式設計,本人深有感受。在此,鄭重感謝!

桂青山

2016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