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夫自由談

不除庭草齋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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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年前,我見著曾國藩寫的一副對聯,先看下聯,是:“愛養盆魚識化機”,心裏很不以為然。因為魚的自由世界是江、河、湖、海;哪一處不可以認識它們的化機,何必要把活潑潑的魚兒捉到盆裏來呢?盆是魚的監牢;盆魚是上了枷鐐鎖銬的囚犯。現在舍掉江、河、湖、海之大而要在監牢式的小盆裏追求造化之機,不但是違反自然,而且是表示度量之狹隘。我素來反對籠中養鳥,所以不知不覺的對於盆中養魚也發生一種深刻的不滿。我便帶著這種不滿意的態度去看上聯。我見上聯寫的是:“不除庭草留生意”,不禁連叫幾聲好,歡喜得把心裏的不滿都忘掉了。從此我便想用這個意思來造一座齋舍,稱它為“不除庭草齋”。但是吃著早餐愁晚餐的人哪有餘款造房子?退一步想,齋主雖做不成,何妨做個齋夫?好,就這麽說,這個“不除庭草齋夫”的頭銜,恕我自封了。需要齋夫的人們,請看清這個名字來找我;否則你要除草,我不除草,弄僵起來,怎麽辦呢?

[1] 本篇原載1931年9月2日《申報·自由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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