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夫自由談

小朋友的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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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徐君企周的一封信

我最近很歡喜研究自然科學,所以接到《師範生》月刊第二期,翻到您寫的《小朋友的雞》一篇文字,便從頭到尾一口氣把它看完,覺得實在是好極了。您用這個初看很小的題目竟能引起小朋友一個個地把問題像珍珠樣滾下來,這是多麽美麗的一種藝術呀!您抱著那“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態度來應付這些問題也是恰到好處,欽佩得很。

我一麵看這篇文字,一麵覺得我自己好像也變了一位小朋友在您班上參加討論。我設身處地一想,假使我是您班上的一位小朋友,在這些問答之外,我還有什麽請教的地方?我仔仔細細地想了一番,預備要提出兩個請求:

(一)請求大家到了適當的時令便動手在學校裏或家裏孵雞;

(二)請求用科學的方法探求孵雞的道理。

教育法的演進大概可以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 憑先生教授,不許學生發問;

第二個階段 師生共同討論,彼此質疑問難;

第三個階段 師生共同在做上學,在做上教,在做上討論,在做上質疑問難;

第四個階段 師生運用科學方法在做上追求做之所以然,並發見比現在可以做得好一些的道理。

您自己在家裏養過雞,可算是已經達到第三個階段。您的教育法在這一課上所表現的隻可算是達到了第二個階段。我看您是一位很有希望的教師,最好不要在這第二個階段上流連。您得立刻鼓起勇氣向第三和第四個階段進攻。

我猜度您或者已經想到了後期的進展,怕是因為環境的阻礙,所以不得已停止在第二個階段上。這,我們當然有相當的原諒。範靜生[2]先生告訴過我,從前京師大學[3]因為日本教習在講堂上教學生解剖了一隻羊,引起了西太後[4]震怒,管學大臣張百熙急得入朝叩頭自請處分。這和您的孵雞大同小異。不過在文明的上海,像“學校重地,毋許孵雞”一類事,大概不致發生吧?因此,我勸你鼓起勇氣,幹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