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社會教育社研究

二、學術史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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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界對於中國社會教育社的研究比較薄弱,近些年來才引起部分學者的關注。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主要有唐孝純、王雷、曹天忠、趙倩等人的作品,筆者也進行了一些嚐試,尚沒有發現專題研究的專著出版。

俞慶棠作為中國社會教育社的主要發起者之一、常務理事、總幹事,唐孝純《人民教育家俞慶棠》一書中,第六章的標題為“倡議建立中國社會教育社”,唐孝純從俞慶棠作為倡議者的角度,對該社創建曆史背景、建立、曆屆年會情況、兩個附設的實驗區(河南洛陽民眾教育實驗區、廣東花縣鄉村教育實驗區)進行簡要曆史梳理。唐孝純作為俞慶棠長女,在中國社會教育社創設期間,時年十歲左右,對母親忙於社務有深刻印象,“常常看到母親坐在書桌前,麵前擺開筆硯信紙,認真寫許多信,那時她常想,‘媽媽好不容易下班回來,還有那麽多老是寫不完的信要寫’,此情此景至今還清楚記得。在那些信中,有很多事和創建中國社會教育社有關 的”[3]。之後的曆屆年會,特別是第三屆、第四屆,加入不少俞慶棠當時糾結的心路曆程,讀起來很生動。該書更大意義上是人物回憶傳記,不屬於嚴格意義的學術著作,但因唐孝純親曆性的具體參與,而體現出一種“曆史在場”的感覺。

王雷以博士論文《近代中國社會教育研究》為基礎,先後出版了一係列社會教育專著,其中尤以《中國近代社會教育史》為代表,書中第五章第四節為“中國社會教育社”,從緣起·沿革、組織·社員、學術研究和實驗工作四個方麵,對該社進行提綱性梳理,並開創性地對社教社組織和社員特點做出總結:(1)在組織係統上,以北洋政府時期的通俗教育研究會“認定”和“指派”官方人員為對照,認為社教社是一個由私人結合而成的社會教育學術團體,不具有官方意誌,僅是民間行為;(2)從組織結構構成來看,再次援引通俗教育研究會分股成例,認定社教社不具有行政成分,簡單的行政機構體現了學術組織的基本特點;(3)從理事會成員看,主要成員基本沒有大的變動,而主要成員的來源體現了廣泛性和專業性;(4)從出席年會社員人數以及社員增幅等數字,得出該社具有廣泛影響力和號召力,並據此推論出當時研究和從事社會教育的人“是比較多的”。[4]由於該書僅僅以年會報告和一些江蘇省立學院畢業生回憶為來源,其結論一定程度上失於偏頗。如組織係統,作者僅看到社教社不像通俗教育研究會那樣由教育部指派會員,就將之歸為不具有官方意誌,實際上,如若沒有主要倡議人俞慶棠(時任中央大學區擴充教育處處長)、鈕永建(時任江蘇省政府主席)等行政地位,單單征召到足夠有分量的發起人就絕非易事,更遑論社務進展,社教社的最大特色是“政教合一”,極力吸收各種社會教育行政官員入社,該社通過理事會理事遴選[5],來實現社會教育界與政界、其他主要教育社團的大聯合。南開大學張伯苓在複中國社會教育社臨時籌備委員會會函中,稱“諸公對研究社會教育學術,促進社會教育事業備極熱心,欽佩無擬。囑列賤名於發起,極所欣願,敬當如命。惟參加會議一節,恐因冗未克前往也”[6];再者,中國社教社並非如作者所言“民間團體”沒有門檻自願加入,社員入會需要兩名理事對其資格進行審核,如中國社教社理事會1933年6月就專函張伯苓,請其對徐軼民等30餘人進行審核,方才承認其新社員身份。[7]再如組織結構構成:完善的組織架構是任何一個團體得以正常運行的基礎,組織架構的完善程度是衡量一個學術團體是否成熟的主要標誌,該社組織機構由社員年會、理事會(包括常務理事、總幹事、理事、候補理事)和事務所組成,年會期間設有主席團、輪值主席、審查會和各種特設委員會(如學製係統整理委員會等),絕非如作者所言“簡單的組織機構”,單從是否分股、設部,是否設置複雜來判斷社教社不具有行政成分、體現學術組織基本特點,有失武斷。第三,作者列舉出俞慶棠、梁漱溟、雷沛鴻、陳禮江、高陽、李蒸、傅葆琛、馬宗榮等為主要成員,還拉出孟憲承、舒新城、黃炎培等“社會上較有影響的教育家”,來力證“表明了社會教育社主要成員的這種廣泛性和專業性”。從當時影響看,馬宗榮雖有大量社會教育成果問世,但因其理論來源於日本,在當時社會環境下,馬宗榮在社教社絕非主幹人物[8];與孟憲承和舒新城、黃炎培相比,尚稱不上“社會上較有影響的教育家”;而中華職業教育社的核心人物黃炎培作為中國社教社的候補理事,該社第一至第四屆年會報告記錄及《社友通訊》,未發現黃炎培參加年會的史料支撐(僅委托俞慶棠代其出席第10次理事會議)。實際上,“古人本有生命與知覺,但因時空隔絕已多,治史者必須設想自己身臨其境,曆經其事,思其所思,然後始能與其形成對話、溝通、理解”[9]。如以從“後世之名”來推演彼時境況,難免陷入誤讀。同樣的問題也體現在其書中的第四結論上,出席社員的多寡和社員增幅僅僅是一個社團社會影響的因素之一,該社1935年、1937年先後出版的《中國社會教育社社員一覽》及相關史料證明有不少社員僅僅是掛名而已,在登記社員中,還有因為各種原因被列入進來的[10],沒有史料證明這些社員直接參與中國社會教育社年會或其他活動,亦無發表或出版與社會教育相關文章或著作。當然,這些都不能抹殺該書作為較早對社教社學術研究探索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