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風月談

中國文與中國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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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篇最初發表於1933年10月28日《申報·自由談》。

按本篇和《南腔北調集》中的《關於女人》、《真假堂吉訶德》,《偽自由書》中的《伸冤》、《王道詩話》等十二篇文章,都是1933年瞿秋白在上海時所作,其中有的是根據魯迅的意見或與魯迅交換意見後寫成的。魯迅對這些文章曾做過字句上的改動(個別篇改換了題目),並請人謄抄後,以自己使用的筆名寄給《申報·自由談》等報刊發表,後來又分別將它們收入自己的雜文集。

餘銘

最近出版了一本很好的翻譯:高本漢著的《中國語和中國文》。高本漢[1]先生是個瑞典人,他的真姓是珂羅倔倫(Karlgren)。他為什麽“貴姓”高呢?那無疑的是因為中國化了。他的確對於中國語文學有很大的貢獻。

但是,他對於中國人似乎更有研究,因此,他很崇拜文言,崇拜中國字,以為對中國人是不可少的。

他說:“近來——按高氏這書是一九二三年在倫敦出版的——某幾種報紙,曾經試用白話,可是並沒有多大的成功;因此也許還要觸怒多數定報人,以為這樣,就是諷示著他們不能看懂文言報呢!”

“西洋各國裏有許多伶人,在他們表演中,他們幾乎隨時可以插入許多‘打諢’,也有許多作者,濫引文書;但是大家都認這種是劣等的風味。這在中國恰好相反,正認為高妙的文雅而表示絕藝的地方。”

中國文的“含混的地方,中國人不但不因之感受了困難,反而願意養成它”。

但高先生自己卻因此受夠了侮辱:“本書的著者和親愛的中國人談話,所說給他的,很能完全了解;但是,他們彼此談話的時候,他幾乎一句也不懂。”這自然是那些“親愛的中國人”在“諷示”他不懂上流社會的話,因為“外國人到了中國來,隻要注意一點,他就可以覺得:他自己雖然熟悉了普通人的語言,而對於上流社會的談話,還是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