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風月談

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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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有許多雜誌上都在提倡小文章。《申報月刊》、《東方雜誌》以及《現代》上,都有雜感隨筆這一欄。好像一九三三年真要變成一個小文章年頭了。目下中國雜感家之多,遠勝於昔,大概此亦魯迅先生一人之功也。中國雜感家老牌,自然要推魯迅。他的師爺筆法,冷辣辣的,有他人所不及的地方。《熱風》,《華蓋集》,《華蓋續集》,去年則還出了什麽《三心》《二心》之類。照他最近一年來“幹”的成績而言大概五心六心也是不免的。魯迅先生久無創作出版了,除了譯一些俄國黑麵包之外,其餘便是寫雜感文章了。雜感文章,短短千言,自然可以一揮而就。則於抽卷煙之際,略轉腦子,結果就是十元千字。大概寫雜感文章,有一個不二法門。不是熱罵,便是冷嘲。如能熱罵後再帶一句冷嘲或冷嘲裏夾兩句熱罵,則更佳矣。

不過普通一些雜感,自然是冷嘲的多。如對於某事物有所不滿,自然就不滿(迅案:此字似有誤)有冷嘲的文章出來。魯迅先生對於這樣也看不上眼,對於那樣也看不上眼,所以對於這樣又有感想,對於那樣又有感想了。

我們村上有個老女人,醜而多怪。一天到晚專門愛說人家的短處,到了東村頭搖了一下頭,跑到了西村頭歎了一口氣。好像一切總不合她的胃。但是,你真的問她到底要怎樣呢,她又說不出。我覺得她倒有些像魯迅先生,一天到晚隻是諷刺,隻是冷嘲,隻是不負責任的發一點雜感。當真你要問他究竟的主張,他又從來不給我們一個鮮明的回答。

十月三十一日,《中央日報》的《中央公園》。

文壇與擂台

鳴春

上海的文壇變成了擂台。魯迅先生是這擂台上的霸主。魯迅先生好像在自己的房間裏帶了一付透視一切的望遠鏡,如果發現文壇上哪一個的言論與行為有些瑕疵,他馬上橫槍躍馬,打得人家落花流水。因此,魯迅先生就不得不花去可貴的時間,而去想如何鋒利他的筆端,如何達到挖苦人的頂點,如何要打得人家永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