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霍妮、弗洛姆一樣,沙利文對於人性的觀點也較為樂觀,不過霍妮關注的是神經症,弗洛姆強調社會性,而沙利文最為強調的是人格的人際性,因此他的理論也常被稱為人際理論。
一、基本概念
(一)人種假設
沙利文和弗洛姆一樣,承認遺傳對人格有一定的影響,比如,餓、渴、性等生理動機,我們每個人都受其支配。人格的這些動物性方麵就決定了我們在身體相貌、感受性和智力等特征上各不相同。不過,沙利文認為,即便存在著諸多差異,和世界上一切別的東西比起來,還是人和人最相近,和一個人的人格最類似的無疑也是另外一個人的人格,即便是其他物種中最聰明的個體也和人類中最白癡的個體相去甚遠,這就是沙利文提出的所謂“人種假設(the one-genus postulate)”。由此可見,沙利文傾向於淡化個體差異,而致力於研究全人類共通的心理現象。
(二)人際需要
沙利文反對弗洛伊德的力比多理論,他認為人格主要是由社會力量塑造的,而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人際關係。人類有著強烈的與人交際的需要,如果長時間斷絕與他人的聯係,人格狀況就會惡化。沙利文對人際關係的定義還包括那些發生在幻想中和記憶中的,與真實的人和虛幻的人所發生的人際互動,也就是說,即便是長居深山的隱士和精神病患者也會受到人際狀況的強烈影響。
(三)緊張降低模型
沙利文對人性持一種樂觀的態度,因而他認為人類有一種趨向於心理健康的動力,同時他也同意弗洛伊德所說的,每個人都具有降低內心緊張的動機,在這種動機的作用下,所能達到的最理想的狀態是一種完全的平衡狀態,即完全沒有內在缺乏感也沒有外在壓迫感的健康狀態。與此相對的另一個極端則是絕對的緊張狀態,這兩種狀態在現實生活中都不可能達到,隻能無限趨近。沙利文認為引起緊張的主要原因有四個:生化需要、睡眠需要、焦慮和表達溫柔的需要,要降低緊張,也得從這四個方麵入手。
1.生理化學需要與睡眠需要
一些重要的生理化學需要,如排泄、饑餓、缺水、缺氧、性欲等,都會導致身體內部的不平衡狀態,從而引發緊張。而且這些需要都是我們可以意識到的,會驅使我們去主動滿足。對睡眠的需要也會引起緊張,不過沙利文認為它和生理化學需要是不同的。
2.焦慮
引起緊張的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焦慮。焦慮是一種很不愉快的體驗。造成焦慮的原因可能是來自於環境中的強烈不安,比如,突如其來的噪聲或者威脅。不過在沙利文看來,焦慮的最主要來源是孩子和母親(或者相當於母親的重要他人)的關係。母親如何把焦慮傳遞給孩子雖然還不大確定,但是它的後果是相當可怕的,因為焦慮不像其他那些生理需要一樣可以通過主觀的行動(吃或喝)來獲得滿足。要想減輕焦慮感,最好的辦法是與不焦慮的他人發展出安全的人際關係。此外,焦慮還會阻礙其他需要的滿足,當一個人餓了、渴了、困了,焦慮會影響到他咀嚼、吞咽的能力,以及在疲倦時入睡的能力。焦慮還會幹擾一個人的預見能力和理性思維,甚至引起人際關係的不和諧。就因為如此,我們在一生中必須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去避免或減少焦慮所帶來的緊張,難怪沙利文說,“焦慮要為大部分的不勝任、無助和不幸負責”(Sullivan,1953,1960)[1]。
3.溫柔
當母親觀察嬰兒的行為(如哭鬧),看他是否有什麽需要時,她就會體驗到緊張,這種緊張是一種想要為滿足嬰兒的需要而做出的溫柔(tenderness)衝動。如果嬰兒這時剛好也需要母親的這種溫柔,這樣兩相配合起來,就產生了嬰兒一生中第一次重要的人際互動。不過,如果母親對嬰兒的行為做出的是焦慮性的反應,那麽她的溫柔的能力就會受到抑製。所以說,要想讓嬰兒不焦慮,最好的辦法就是母親停止焦慮。
(四)動力機製
雖然沙利文提出了緊張降低模型,但是他否認存在心理能量。他隻承認物理能量的存在,認為有機體通過傳遞物理能量,而不是力比多來完成滿足需要的行動。沙利文強調人格是一個動態過程,他將能量傳遞的過程稱作動力機製(dynamisms)。這種機製是天生的,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同一個動力機製可以有多種形式:外在的,比如行走和說話;內隱的,比如白日夢和幻想,以及一些潛意識過程。例如,仇恨這個動力機製,可以將物理能量轉化為帶有敵意的行為,以減輕緊張,但這些行為可以是多種多樣的,比如毆打、辱罵、謀殺的幻想,或者是僅存在於潛意識當中的破壞願望。動力機製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學習和成熟的調節,從而使其引發的行為會因為場合或對象的不同而有所差異,表現出來的行為強度也不同,不過它們終歸還是同一個動力機製的作用結果。就像兩個橘子,雖然是同一種水果,但不免在形狀和大小上有所區別,然而橘子和檸檬雖然在某些方麵相似,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水果,就像仇恨和性欲,根本就是兩種動力機製。
(五)經驗模式
沙利文根據自己的臨床觀察和他人的研究結果,提出了嬰兒的人生經驗必須經曆的三個認知過程。
1.分離模式的經驗
新生的嬰兒對外部世界還不能形成明確的印象,他對環境的理解僅局限於一些暫時的、離散的和無意義的經驗的串連。他不會使用語言,也不能區別過去和現在,自己和他人,因此分離模式的經驗(prototaxic mode of experience)是最原始的,代表著新生嬰兒所獨有的理解世界的方式。不過因為這種經驗無法用任何象征來表示或傳達,因此本質上也隻是沙利文對嬰兒內在心理過程的猜測。
2.並列模式的經驗
隨著嬰兒漸漸長大,那些粗糙的經驗也逐漸被打破,他開始能夠知覺到事件發生的意義以及彼此之間的關係,形成更加連貫的片段,並且能夠區分出時間的差異,以及自己與外部世界的不同。不過這種並列模式的經驗(parataxic mode of experience)還是缺乏邏輯的,這一階段的嬰兒會使用一些隻有自己理解的表述方式,卻還無法用語言符號與人交流。沙利文指出,並列模式的經驗並非是嬰兒獨有的,許多成年人的思考方式也沒有超出這一層次,比如迷信、妄想,等等。
3.綜合模式的經驗
綜合模式的經驗(syntaxic mode of experience)是一種最精細的經驗形式,最早出現於1歲到1歲半之間。進入這一階段的幼兒開始學會使用社會可接受和理解的語言符號進行思考和交流,也能夠理解事物之間的邏輯因果關係,從此兒童的人際交往進入了一個新的更高層次。
二、人格結構
在對於人格結構的論述上,沙利文反對弗洛伊德所提出的“三我”模型。在他看來,人格隻是假設的實體,其組成部分是所有人際關係中的事件,因此所謂的人格結構也不能僅以個人為單位來研究,而應以人際關係為單位,研究人們在人際交往中形成的對於自身和他人的心理概念係統。
(一)人格化
沙利文認為,個體會以人際經驗為基礎形成對自己和他人的習慣性印象(包括情感、態度、思維等),這一過程稱之為人格化(personification)。對於能夠帶來安全和滿足的人,個體就會形成好的形象。反之,如果某人帶來的是焦慮和痛苦,個體對他就會形成壞的形象。在一些情況下,好的形象和壞的形象可能同時出現,也可能同時成立。例如,嬰兒受到好的照顧時就會形成“好母親”(good-mother)的形象,而使他產生焦慮時則會形成“壞母親”(bad-mother)的形象。一開始嬰兒並不知道好母親和壞母親指的都是同一個人,但後來這兩種形象會融合在一起,組成一個複雜的整體。
人格化的形象由於受到個體自我係統特征的影響,不見得就是對自己和他人的真實表征,很多時候並不正確,但是形象一旦建立便會具有持久的影響力,從而支配著個體對他人的態度。特別是個人在早年生活經驗中所形成的形象,如果是由於過多的焦慮而產生的,那麽個體在長大以後,在與現實中的“重要他人”接觸的時候,有可能產生觀念上的歪曲。人格化的不合理方麵在“刻板印象”(stereotypes)上表現得尤為明顯,它是指不顧群體中個體之間的真實差異,而把某種觀念平等地應用於這個群體裏的每一個人,如果這種“刻板印象”被社會成員普遍接受和認可,就會代代相傳下去。
(二)自我係統
自我係統(self-system)也叫自我動能(self-dynamism),是指以個體的人際經驗為基礎建立起來的一種自我形象。嬰兒在大約半歲的時候,開始認識到自己是一個獨立而個別的整體,這種認知是由形成相應的人格印象而獲得的。因為嬰兒必須完全依賴母親(或相當於母親角色的其他人)滿足自己的生理需要,獲取安全感,所以他們對於母親的態度極為敏感。另一方麵,母親為孩子以後能在社會上立足做準備,也不再對小嬰兒提供無條件的照顧,取而代之的是有針對性的獎勵或懲罰。因此,到了嬰兒後期和幼兒期,母親的溫柔照料就成為一種降低焦慮的獎勵,在孩子做出滿意行為的時候(如不再吮手指)才使用。相反,當孩子犯錯誤時,就會給予懲罰。這樣,孩子為了取悅父母,就會慢慢學習辨認獎勵和懲罰與自身行為的關係,知道自己哪些行為是被讚許的,哪些行為是被反對的,從而發展出兩種相對的人格印象。一個是與受到獎勵的正向經驗相聯係的所謂“好我”(good-me),另一個是與受到處罰的負向經驗相聯係的所謂“壞我”(bad-me),二者最終組成了自我係統。
自我係統是社會道德規範和文化的產物,個人的焦慮經驗越多,自我係統就會越複雜,與人格其他部分的差距也會越大,從而妨礙個人對自己的行為做出客觀的判斷,因此雖然其活動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減輕焦慮,但是也可能在某種程度上阻礙個體與他人建立起積極的人際關係。
(三)選擇性忽視
自我係統的基本作用是降低焦慮,從而使孩子與父母和平共處,並且能最方便快捷地滿足自身的需要。如果自我係統遭遇到了可能威脅其穩定性的信息時,它可能隻是簡單地忽略或者拒絕這些不和諧的信息,依然故我地和從前一樣運作,沙利文稱之為“選擇性忽視”(selective inattention)。沙利文認為這種方式基本上是有害無益的,因為它會妨礙個體從威脅中學習經驗教訓的能力。一旦自我係統選用了選擇性忽視來對抗焦慮,它就會成為一種習慣性模式,不容易改變。
(四)非我
“非我”(not-me)形象也是由焦慮造成的,不過它在潛意識裏是與自我係統分離的。非我是人格中最陰暗可怕的一麵,包含著人格中那些極具威脅性,連壞我都應付不了的方麵。例如,小孩子或者精神病患者想要逃避懲罰,就會說“這不是我做的,是我的手幹的”,這就是非我。非我常常是無意識的,偶爾也會浮現於意識層麵,表現為一種不是自己的神秘感覺,經證明精神分裂症患者普遍存在這種經驗,它也會出現在一些正常人的噩夢之中。
三、人格發展
沙利文非常關注人格發展,甚至認為發展是理解人類行為的關鍵,他還說過,要想透徹地理解他的理論結構,唯一且最好的途徑就是采取發展的觀點看待問題。在具體闡述上,沙利文和弗洛伊德一樣十分強調幼年生活經驗的重要性,不過他認為個體的人格過了幼年還會繼續發展。沙利文把人格發展分為七個階段,分別是嬰兒期、兒童期、少年期、前青春期、青春前期、青春後期以及成人期,其中前青春期、青春前期和青春後期是其關注的重點。沙利文並不像弗洛伊德按照生理變化來劃分階段,而是大致以社交狀況來劃分,也就是說,沙利文認為的人格發展並非是性心理的發展,而是以人際關係為核心的發展。其中每一個階段都代表著特定能力發展完成的最佳時間。
(一)嬰兒期
嬰兒期(infancy)是從出生開始,一直延續到嬰兒可以講出清晰且意義明白的話語。在這一時期,最強調的是母親的溫柔和焦慮對嬰兒的影響。因為嬰兒最先經由哺乳與母親發生聯係,所以口唇區的意義十分重要,可以看做是嬰兒與環境進行交互作用的主要部位。它涉及哺乳、呼吸、哭泣、吮手指等幾種重要功能,而其中哺乳的動作則是嬰兒與他人最早的交互作用,為嬰兒提供了第一次的人際關係經驗。母親的**或者奶瓶上的奶嘴所提供的滿足或焦慮使嬰兒發展出最早的概念——“好母親”和“壞母親”。前者會在孩子餓的時候適時給他喝奶,而後者或者是不提供奶喝,或者是把焦慮傳遞給了孩子,導致嬰兒即使餓了都拒絕喝奶。
哭泣有時候是嬰兒滿足需要、降低焦慮最有效的方法。嬰兒在餓的時候哭,怕的時候哭,冷的時候哭……通常都很見效,這會幫助嬰兒發展出預見和因果關係的感受。不過如果哭泣沒有達到目的,需要一再被延遲滿足,為了減輕緊張感,一種冷漠疏離的動力機製就可能發展起來,導致嬰兒與母親的疏遠。
自我係統在嬰兒中期開始發展,前麵已經提到過,這種發展有賴於兩個因素:一個是嬰兒對自己身體的探索(比如吮手指),另一個是由獎懲訓練取代無條件的照顧。在這一階段要注意的是:對於孩子日常行為習慣的訓練必須配合孩子的成熟水平,母親要注意不要將不現實的限製或目標強加到孩子身上,比如,不要夢想在孩子的大小便訓練上破什麽紀錄。除此之外,沙利文還對父母的其他幾種危險行為提出了警告,包括過於焦慮,過於專製和嚴厲,而完全不顧孩子的意願,鼓勵孩子保持依賴性和孩子氣,在孩子玩弄**時反應過激,獎懲標準變化不定,等等。
嬰兒成長到一歲至一歲半的時候,開始從模仿環境中的聲音到學習使用語言,也就是說,嬰兒在從分離模式的經驗向並列模式的經驗邁進,就這樣進入了人格發展的第二階段。
(二)兒童期
兒童期(childhood)是大概從能講出意義清晰的話語到會尋求玩伴。這一階段,幼兒除了繼續發展語言能力之外,還開始與同性的玩伴交往,學習扮演各種角色,接納一些社會文化規範,自我係統也開始具有比較清晰的結構。麵對焦慮和父母的懲罰,兒童開始學會使用各種辦法來避免,如欺騙、合理化、取悅父母等,升華也使用得很普遍。不過,有一些懲罰是避免不了的,那會導致自我係統裏“壞我”的發展。這就提醒父母們,要盡量給孩子提供充足的獎勵和照料,幫助促進其“好我”的發展。如果孩子對溫柔的需要不斷受到父母的焦慮、怒氣和敵意所阻撓的話,“壞我”就會成為自我係統的主導,使孩子產生一種錯誤的信念,即別人本質上都是不友好,沒有愛的,這或許就是發生於這一時期的最大災難。這種孩子慢慢會意識到對大人表現出溫柔的需要是沒有用的,於是他們就把身邊的人都視作敵人,表現出惡意的態度,因此他們的頑皮、執拗和恃強淩弱也就不足為奇,這種歪曲的人格發展無疑會破壞孩子與他人的關係,特別是與家中權威人物的關係。
兒童期的另一個潛在問題是孤獨,如果父母不陪孩子一塊玩,孩子就會體驗到孤獨。為了排遣孤獨感,兒童不可避免地要過度求助於白日夢,這樣就會使兒童區分現實和幻想的能力以及用綜合模式經驗取代並列模式經驗的能力受到抑製。除此之外,父母過於縱容或者嚴厲都會在某種程度上阻礙兒童期人格的正常發展。
在兒童期,好母親和壞母親的形象漸漸融合為一個整體,而父親的形象也開始凸顯出來,成為除母親之外孩子不得不應對的另一個權威人物。兒童的性別知識也開始發展起來了,男孩希望自己像父親,女孩則希望自己像母親,不過沙利文並不認為這是所謂的俄狄浦斯情結。他認為這種現象的出現是因為大多數父母感覺與同性的孩子在一起更加舒服,也就更加會用讚賞和溫柔去鼓勵該性別的那些典型行為和特征。
(三)少年期
少年期(juvenile era)大概相當於小學階段,綜合模式的經驗成為主導,生活經驗從家庭向外擴張,開始發展社會性行為,表現為喜歡和同齡玩伴相處,也逐漸體會到合作和競爭的經驗,同時也受到社會文化的影響,產生某些“刻板印象”。
在少年眼中,父母開始走下神壇,呈現出也會犯錯、更加人性化的一麵。如果一個少年還執著地認為父母是全世界最完美無缺的人的話,那麽很可惜,這一時期裏最重要的社會化過程就可能被錯過。這時在少年的生活中,又出現了另一個權威人物,那就是老師。於是少年又開始學習應對老師的要求、獎勵和懲罰,繼續發展升華以及產生其他行為以避免焦慮、保持自尊。此外,他們還要學習應對同伴,接觸到競爭、妥協等各種社會機製,就這樣,因為眾多其他人的出現使得小小少年的世界變得豐富、複雜起來,不過由於他們對於他人價值感的相對無知,在人際關係上還是以比較生澀的嚐試為主。
沙利文對這一時期是寄予厚望的,他覺得教育係統可以彌補發生於嬰兒期與幼兒期的嚴重錯誤,不過也有一些問題要注意。例如,頻繁地搬家導致孩子經常更換學校,會阻礙他與一個特定群體裏的同伴建立起相對穩定持久親密的關係;還有就是父母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經常性地說別人的壞話,甚至詆毀別人,因為這樣會使孩子產生困惑,不知道什麽樣的行為才是好的、正確的。
如果一切發展順利的話,到了這一時期結束的時候,少年們就能建立起能夠和他人一起生活的信念,包括對於自己的人際需要狀況以及滿足需要的正確方法的理智觀念,它們都是在潛意識裏形成的,少年就帶著這些寶貴經驗朝著青春期邁進。
(四)前青春期
前青春期(preadolesence)強調的是與一個特定的同性個體或密友的親密關係,這種親密關係特別重要,因為它代表著一種類似於愛的情感,也是首次出現的對他人利益的真誠關懷。而且密友這一重要個體的影響力還可以調整頑固的自我係統,糾正前幾個階段所留下的人格歪曲。原因是兩個人如此親近,一個人可以第一次那麽完整地通過別人的眼睛來觀察自己、審視自己,從而改變自己、發展自己,同時在合作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學習體諒和關心他人。一個有效的親密關係還可以幫助改變一些不正確的觀念和行為,如傲慢自大、過度依賴、不負責任等。相反,這一階段如果在處理和同性的關係上感到很困難,則可能導致發展不出應有的前青春期體驗,從而引發強烈的孤獨和疏離感,甚至導致偏差行為。
(五)青春前期
身體的發育期來勢洶洶地到達了,前青春期隨之為青春前期(early adolesence)所取代。在這一階段裏,個體的生理變化劇烈,性欲動力開始成熟,引發了對異**的追求,與一個異性建立起親密關係的渴望已經代替了對於同性親密感的需求。
沙利文警告說,因為我們所處的文化會阻礙我們對性的追求,而且一些相關的信息和指導又嚴重不足,所以處於這一階段的年輕人很有可能遭遇嚴重的適應不良,這時如果父母還橫加指責或者排斥的話,問題則繼而會加劇。接下來可能會出現兩種情況:一是青少年剛剛開始的對於異**往的嚐試就這樣無奈地夭折了,從而導致他們的自尊心急速下降,甚至出現對於異性的冷漠,致使他們以後很難再對他人表現出積極正向的感情;另一種情況則是受挫的年輕人還是義無反顧地與那個他認為自己“愛”的人結合了,可惜這種關係與真正的幸福相去甚遠,因為那個人很可能隻是第一個讓他激發出“類似於愛”的感情的人,而並非真正適合的伴侶,於是他們可能再一次受挫,並對異性產生強烈的厭惡和恐懼,並可能導致獨身、妄想、**、同性戀等嚴重後果,從而無力去獲得健康的異性戀情。
雖然青春前期的多數問題都與性有關,但沙利文並不把性方麵的問題看做是精神疾病的主因,他強調無力形成滿意的人際關係才是根植於性問題之下的症結所在。
(六)青春後期
沙利文認為青春後期(late adolesence)關注的是發展滿意的性活動,同時也必須承擔日益增長的社會責任,如職業、經濟等問題,在權利、義務等人際經驗中學習成熟。沙利文指出,這一時期是否能良好地適應,大多是靠機會,如果能夠幸運地進入大學,比別人多擁有幾年觀察和學習的時間,或者是獲得了其他一些有助於發展的工作機會,則能夠比較順利地步入成人期。
另外,在這一階段或之前幾個階段形成的人格歪曲的後果也顯露出來了,使個體沒有能力去建立豐富的人際關係,發展事業的能力也嚴重受挫。
(七)成人期
經過了上述的六個時期,個體就到達了人格發展的最後階段——成人期(adult hood)。它代表著成熟和人格發展的完成,理想狀態是個體已經擁有了豐富的人際關係資源,並具備真愛的能力(即有另一個人和自己幾乎同樣重要的感覺),已由原來動物性的有機體變成了真正的人類。
沙利文對於成人期的論述不多,事實上他對於個體能否在他所處的那個社會中達到理想狀態並不樂觀,他覺得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前青春期的生活最接近無憂無慮,而其後,沉重的生活壓力就把人給扭曲了。
[1] RobertB.Ewen(1988):Theories Of Personality.p.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