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長大,就是我不會再因為那個人而害怕路過某一個街口。不會因為那個人而害怕聽見某首歌。不會因為那個人而驚動一點我的喜怒哀樂。
然而為什麽,我始終不敢摘下麵具,看鏡子裏麵自己的臉孔呢?
01
安寧途經我,像路過一隻流離失所的貓咪。
他騎著機車向張辰逸的租屋方向駛去,然後掉轉車頭往回,緩緩停到我身邊。他跳下車子,蹲下來抱我入懷,他拍著我的臉,輕聲叫我果果。
他的手指纖細而冰冷,語調低沉而焦慮。我能嗅到他身上涼薄荷的香水味道,以及他沾染的空氣和風,都有那種溫暖的熟悉感。我睜開眼睛,遠處是迷朦的燈火,身邊是他臉孔的模糊輪廓。
“果果,你真不聽話。”他的話,軟語輕聲。他將我橫抱起來,放我坐在機車上。他脫下來外套給我披上,心疼的盯住我的光腳,“你的鞋子呢果果?”
我靠在他臂彎,頭斜斜枕在他胸口,我無力開口。安寧,我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也不想思考,給我一點任性的時間用來沉默,讓我找找自我。
“果果,來,我們回家。”他依舊自言自語的說,一手扶著我坐穩,一手去控製著機車的方向,就這樣推我往回走。我真是一個太矯情的孩子,我從沒有這麽疲倦過,我努力想要朝後躺倒過去,無論後麵是什麽,懸崖,深海……倒下去,閉上眼,好好睡一覺,哪怕永遠不再醒來都好。
機車的分量無疑太重,走了不多遠,安寧的胳膊就已經支持不住。他終於泄氣的再一次停在路邊,把我身上的外套裹了裹。
“果果,你堅持住,我帶你回家。”他不管我有沒有在聽,始終固執的跟我講話。他彎腰單手脫下鞋子,把襪子扯下來套在我腳上,他動作緩慢而笨拙的光腳穿鞋,係鞋帶,收拾妥當這一切,他把機車丟在路邊,穩穩的背起我,朝回家的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