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小姑娘的歌聲言猶在耳,我又聽到一種很奇怪的歌聲,好像是有人在唱歌劇似的,我強撐著從地上坐起來,揉揉眼睛就感覺房間裏非常亮,我心想我不是沒開燈嗎,地下室的燈怎麽亮了。
我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赫然發現地下室變了一幅模樣,這裏沒有現代化的裝修和家具,變成了一間非常古舊的房子,門楣窗欞都是木頭做的,像是民國時期的裝飾風格,在我麵前的不是茶幾,而是一張古色古香的八仙桌。
我嚇的尖叫一聲,整個人頓時醒了過來,見八仙桌上擺著一張棋盤,黑白子廝殺的正烈,兩邊卻沒對弈的人。小女孩兒蹦蹦跳跳的圍著八仙桌轉圈圈,嘴裏哼著歌謠,兩隻小辮子一蹦一跳的,非常可愛。
我再仔細打量這小女孩兒,發現小女孩的衣服也換了,她以前是一身潔白的裙子,現在上身穿了一件玫瑰色的襖子,下身一襲血紅色的褲子,非常煞眼,我再看小女孩兒的臉色,粉粉白白肥嘟嘟的,仔細一看卻發現很不對勁,小女孩兒的臉竟然白的很不正常,像是摸了一層厚厚的粉。我心想,正常的小姑娘臉色怎麽會塗這麽厚的粉,別不是個死人吧?
八仙桌旁邊的沙發扶手上放了一隻金色的卡碟式放音機,正咿咿呀呀的放著洲域歌曲,碟盤在機器上轉的飛快。這房子裏除了我和小姑娘,就再沒別人了。我心裏大為驚異,暗想我不是在張家別墅的地下室裏麽,怎麽來了這麽個古怪的地方,也真奇怪了。
我正思忖著怎麽跟小女孩溝通,問問她情況,就聽到後麵傳來腳步聲,我扭頭一看,發現我身後原來是麵巨大的鏤空屏風,屏風後麵好像還有隻黑漆案台。我就納悶了,擺個案台在屏風後麵做什麽,還怎麽讓人走路了。
我繞到屏風側麵走出去,想攔住進來的人問個清楚,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他們都是些什麽人。
我走出屏風,跨過案台就見一個人跪在案台麵前,正無比的虔誠的磕頭呢,我吃了一驚,見這人大概五十多歲,短寸頭,長大褂,神采奕奕,分明就是民國時期人的打扮,我心裏納悶了。
就看到這老頭兒是在給一個牌位磕頭,我走過去看那牌位,發現上麵光禿禿的,連一個字都沒有。我想跟老頭兒說話,說了半天,這老頭兒繼續磕他的頭,嘴裏念念有詞,像沒聽見我說話似的,我恍然大悟起來,這老頭兒看不見我。
我心說這屋子布局也真奇怪,在廳後麵擺祖宗牌位,也不怕磕磣人,而且風水上說祖宗牌位最忌設空,就是擺放祖宗牌位的案台一定要靠結實的牆壁,一定不能後麵放空,否則祖宗枕不實在,家宅難安。
我正納悶呢,往屏風後麵一望,赫然發現這屏風是紙糊的,我再跨過屏風去後廳,發現沙發、放音機、八仙桌、棋盤、包括小女孩兒都是紙糊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隻覺得喉嚨裏卡了什麽東西,半天吐不出來。
我仔細琢磨著小女孩兒的麵容,怎麽看怎麽覺得麵熟,搜索記憶,又發現根本就沒見過這小姑娘,還真他媽奇了怪了。
我出了這間客廳,外麵是一間龐大的園子,園子裏假山流水,亭台樓閣一應俱全,裏麵正有許多家丁和丫頭走來走去的,好像很忙碌的樣子。我突然注意到這龐大的宅子裏掛滿了白色的燈籠,也就是說,宅子裏正在辦喪事呢。
我腦子裏一百個疑問,真想找人問個明白,這破地方到底是哪兒,我究竟在哪裏,可惜無論我攔誰都攔不住。
這時,就看到一個年輕人繞過假山朝這邊走,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就問他,“贏叔,我爹呢,前麵棺材鋪的人來了,帶了好幾口上好的棺材讓我爹選呢,怎麽一下子找不到人了?”
那叫贏叔的老頭兒指了指客廳,神秘兮兮的說:“老爺在拜那個東西呢,他每天都要早中晚拜三次,還不許我們進去,真不知道裏麵究竟是個啥玩意兒?”
年輕人想闖進去,老頭兒急忙攔住他,告誡他說老爺吩咐過,誰都不能進那座廳,誰膽敢冒犯,子彈伺候。老頭兒還怕年輕人不相信,低聲說:“這可不是開玩笑,上次有個下人路過好奇,朝裏麵瞟了一眼,被老槍當場一槍打死了,老爺還說天王老子也不能違反他這個規定。”
我心裏無比奇怪,這贏叔所謂的誰都不能進的地方,想必就是老頭兒擺無名牌位的地兒了,這地方就是個牌位和一批紙紮的東西,有什麽神秘的,怎麽瞟一眼就要殺人,也太不人道了吧。
贏叔讓年輕人在廳堂門口站著,走的時候貼著年輕人耳邊說:“那東西——邪乎——”
我非常奇怪,跟著贏叔出了後院走到前廳的宅子裏,前廳裏果然放了四具上好的棺材,棺材鋪的腳夫和老板戰戰兢兢的站在客廳,也不敢坐,我心想這宅子的主人得有多牛逼呀,人家買棺材你都嚇成這樣。
贏叔過來招呼棺材鋪的人,我就在廳裏亂逛,見這廳裏無論家具還是瓷器,個個都是精品。我雖然對這些不太了解,看質地手感就不是俗物,心裏無比納悶這宅子的主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我還特意在金絲楠木的椅子上坐了坐,真是舒服的很,這時,外麵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贏叔問邊上一個家丁說:“去看看——怎麽回事——”
那家丁很快跑進來說:“又是那個風水先生,瘋瘋癲癲的跑來說一些亂七八糟上不得台麵的話,我這就讓人把他打走。”
贏叔擺擺手,自己出了門,我也跟了過去,一直走到門口,就看到看門的幾個端牆士兵正拖著一個頭發蓬亂的年輕人。我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這年輕人有些眼熟,我再仔細把他全身打量了一遍,幾乎要把自己嚇死了,這年輕人怎麽長的那麽像我爺爺呀,換句話說,他就是我爺爺年輕時候的樣子。
那年輕人說:“贏管家你一定要聽我說,我爹臨死前囑咐我,你們這座宅子一定要改,這宅子裏有問題,你帶我去見趙司令,我當麵跟他說清楚。”
贏叔冷哼一聲,說:“你爹都破那風水局把自己整死了,你還來這兒胡鬧呢,風水這種事豈能亂來,什麽楊半仙兒,我看他媽淨是狗屁。你們亂來不要緊,要是害了我們趙家,將你們楊家誅了滿門都抵不了。”
我爺爺苦苦哀求那贏管家,管家裏也不理,甩了甩衣袖就進去了。那群當兵的當街把那神似我爺爺的年輕人打了回去。
我看了這副情境,內心巨震,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年輕人就是我爺爺年輕的時候,而這座宅子想必就是趙家宅了,趙家欺我太爺爺給他們家看風水死了,所以對我們楊門失去信任,我爺爺去世前可能有所領悟,囑咐我爺爺來繼續幫助趙司令,沒想到姓趙的這麽欺負我爺爺,我看了心裏一陣火大。
我回了趙家宅,在宅子亂轉,越轉越覺得奇怪。這宅子的布局規模,怎麽跟我在老弄堂裏見到的趙家老宅不一樣呀,老弄堂的宅子比這座宅子小了很多,也沒這座宅子那麽富麗堂皇,我徹底納悶了,怎麽有兩座趙家宅?
我走到一座古井邊上,古井邊上圍了許多花圃和圍欄,還有人短槍站崗,看到這幅架勢,我頓時就明白,這口古井想必就是趙家宅的枯井吧。
我靠近井裏朝裏麵一望,裏麵湧出陣陣冷氣,凍的我直打哆嗦,這時,天色漸漸變暗,我隱隱覺得井裏有點不對勁,定睛朝裏麵一看,就看到裏麵有一張臉。
這臉,竟然就是十七歲的張蕾蕾的臉,我嚇的一哆嗦,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這一驚嚇,我腦袋好像撞上了什麽東西,疼的我直咧嘴,我睜開眼就發現眼前全是黑暗,揉揉眼睛拿起手邊的手機,赫然發現對麵站著個不高的人影,正是在我麵前又唱又跳的小女孩兒。
我定睛再看過去,小女孩兒就不停的朝黑暗裏麵退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赫然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我放在茶幾上已經拚湊好的木雕魚又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半。我正想去撿起來,卻發現這木雕魚非常奇怪,它竟然像一張卦象。
我琢磨著是什麽卦的時候,就聽到別墅的門鈴被人按響了,嚇的我一個哆嗦,我尋思著這大半夜的誰會來這別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