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鑄的番號

第二十五章 幻覺

字體:16+-

1

“哈哈哈……”馬千裏又是一陣大笑,居然和營區外老百姓家打鳴的公雞同步。

於繼成再次頭皮發麻,這笑聲好像從哪部老電影裏聽過,通常都是臨就義前的革命者麵臨屠刀時,對死亡的無視和對劊子手們的蔑視。笑得實在詭異,居然帶著哭腔,好像笑出了眼淚。那是於繼成看過的世界上最淒慘的笑,最痛苦的笑。說明馬千裏比自己還壓抑。

“媽的,當了一晚上聽眾,沒功勞總有苦勞吧?我還錯了?”於繼成在心裏暗罵。不過他隱約猜測出馬千裏為什麽會有如此怪異的笑聲,一定是自己沒有同意他的奇思怪想,惹怒了這位熱衷於奇思的老排長。至於為什麽像就義一樣,就很難說清了,至少沒人要綁著他去刑場。

“老馬,天亮了,咱們都清醒吧,老大不小的人了,要不是穿上這身軍裝,估計孩子都滿地跑了,能打醬油了。咱們實際點吧,這不是挑戰風車的年代……”

馬千裏還在哈哈大笑,欲言又止。話不投機半句多,沒有幾個人能跟瘋子似的馬千裏投機,可他不管投機不投機,白話起來沒完沒了。在於繼成的記憶中,剛才那個抗美援朝二次戰役的戰例,打新兵時候就聽這老排長掛在嘴邊,幾年過去不知聽了多少遍,耳朵快磨出繭子,隻不過這會兒結合地圖,講得更具體更透徹,也更震撼,還加入自己的理解和思考,提出一個全新的概念─特種化步兵和特種作戰。

單純從字麵上理解,於繼成對特種作戰並不陌生,還在新兵期間,就憑著槍打飛珠,幫助六連戰勝了集團軍特種大隊。那時也沒覺得特種兵有多麽神,不過是一群技藝超群的步兵罷了,在某些常規科目上,還不如六連呢。他們吸引人眼球的地方,恐怕還是參加國際偵察兵比武的巨大機會。以咱們中國軍人的基礎訓練水平,以咱們的素質,不用說軍區組成一個隊,就是再組成五個隊,那最後的比武結果,前五名都得被我們拿回來。隻要能參加上比武,什麽立功受獎,提幹晉升就是手拿把抓的事。也正是因為這個巨大機會被以軍長父親為首的一夥人扼殺,才讓他耿耿於懷,每每扼腕歎息。也正是因為那次被壓製,年輕的於繼成突然成熟得連自己都感到驚訝。多少個痛苦的夜晚,多少次在六連榮譽室痛苦的思索,終於痛苦地悟出了痛苦的道理─含而不露,藏而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