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2日——上午9点整。
“叶队,我已经进行了汇总,找到了当年的热贴。讨论人数多达几十万,浏览人数多达几千万。真的很火爆。一共有5篇,你看看吧。”张力新把一张打印的A4纸递给了叶凌涛。
那上面写着:
《纪念,12年后再回首。》作者:黑弥撒
《5.17师大碎尸案追忆》作者:悼红轩
《地点、方位、从抛尸路线解析5.17师大碎尸案》作者:茅小喵
《5.17师大碎尸案综合线索汇总》作者:ZGX23756
《他真的是凶手吗?》作者:咖啡抹茶
“这就是当年的五篇热贴?”叶凌涛问道。
“是的,我已经全找出来了。第一篇是网名叫黑弥撒的那个作者发的,然后就掀起了网络对“5.17师大碎尸案”讨论的热潮。”
“查这五篇贴子的IP,最好能找到作者本人。”
“这……有点困难。叶队,毕竟时间太久了,已经11年过去了。就算查到IP,也不一定能找到当年发贴的人。”
“试试吧。”叶凌涛只能这么说。
刘振走了进来,他对叶凌涛说:“怎么样凌涛?”
“已经把当年的五篇贴子都找出来了。正在进行调查。问题是……”
“有什么话直说。”刘振回道。
“我觉得不太乐观刘局,因为时间太久了。这些当年的发贴人现在究竟在哪我们很难锁定他们的位置。”
“叫技侦试试吧。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我尽力吧。”叶凌涛说道。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可能会是个线索。那个碎尸狂魔J先生的原视频已经被删了吗?”
“是的,已经联系快音官方,删除了。”
“技侦查到IP了吗?”
“查到了,就在北城。确切的说,是北城一家咖啡厅,他用的公用WiFi上网。”
“你们调取了咖啡厅附近的监控没有?说不定能确定他的行踪轨迹,找到他的老窝。”
叶凌涛拍了一下脑门,这几天光忙着走访摸排了,连这么重要的线索都忽略了。
“我这就去调监控!”
刘振叹息一声,他准备再去北城第一人民医院看看徐忠辉,毕竟,他给他们带来了价值宝贵的线索,更何况他还是刘振曾经的老队长。于是刘振驾驶着局里的黑色路虎前往北城第一人民医院。
当他向住院部的护士打听徐忠辉这个人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护士声称这名叫徐忠辉的老年肺癌晚期患者已经在今天早晨强行出院了。
强行出院?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要追查?可是,不借助警方的力量,他寸步难行。他会去哪呢?刘振在心中问自己。
刘振驾驶着黑色路虎返回北城鼓楼分局,立刻找到技侦的顾月飞。
“老顾,帮我查一个人,他叫徐忠辉,年龄应该已经是七旬,我要他现在的住址。”
顾月飞看了看刘振,说道:“加急吗?”
刘振点点头:“加急,我现在就要。”
顾月飞在键盘上猛烈地敲打着。5分钟后,他说:“查到了,本市叫徐忠辉的一共有7人。唯一符合你的年龄特征的只有一人,这个人……他曾是咱们鼓楼分局的刑警大队长,后来1998年借调到了东城分局,在那里任大队长职务直到退休。”
“就是他。住址是多少?”
“港岛旧城花园9号楼,7层207。”
“谢谢。”说着刘振拍了拍顾月飞的肩膀,然后离开了分局。
刘振驾驶着黑色路虎,一路奔驰。车子停在了美居花园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刘振找到9号楼,他乘电梯来到7层,找到207室。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却打开了。徐忠辉苍老的面庞出现在刘振的眼中。
“你怎么擅自出院了?你知道你的情况有多严重吗?快回医院吧。”刘振直截了当地说到。
“先进来吧。”
刘振走了进去,这是刘振第一次来这位曾经的老队长的家。家里陈设老旧,似乎还是90年代的风格。显然,徐忠辉这么多年,都没有为家里增添新的家具和异国色彩。刘振感觉一下子回到了1996年,回到了他最初当刑警的日子,这让他不禁有些感慨起来。
“坐吧。喝茶吗?”
刘振摆摆手,那意思是不用了。
“这可是上好的锡兰红茶,不是麦当劳那里给你泡个茶叶袋的那种劣质红茶。尝尝吧。”
刘振只好同意。
徐忠辉熟练地进行一番操作,然后把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摆在了桌上,他拿起一杯递给刘振。刘振接过后,感觉冰凉的手瞬间温暖起来。
“我想和你谈谈。”沉默了1分钟后,徐忠辉开口道。
刘振点点头,似乎知道徐忠辉想谈什么,于是他又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参与破案。”
徐忠辉喝了一口红茶,他把杯子放在桌上。然后直视着刘振,开口道:“这是我欠了23年的债,那个孩子……你不知道,当年如果不是我的一个错误,那孩子根本不会死。如果我不是让他单枪匹马去调查嫌疑人,而是带着一大队的警察,那孩子就能活下来。这些,我从没有和你说起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想去还这份债,去还这份欠了23年的债。我放不下,放不下啊。我应该给那个孩子一个说法,可是我没有。所以,那孩子的死究竟算什么?这些你想过吗!”徐忠辉的语调高了起来,他越说越激动。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医生说如果不动手术,我还有五个月。我想用这五个月去把眼前的这起碎尸案给破了。也算是了却我的最后一桩心愿。这样我才不会带着遗憾死去。我并不怕死,这一天其实早该来了。我的一生犯了很多错误,但是除了那孩子,其他都可以放下。但我就是放不下那孩子。23年,我每一天的晚上都在做噩梦,都在从噩梦中惊醒。每个梦都很相似,是那个孩子。他在问我当初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去?他在埋怨我害死了他!我无言以对,除了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所以,你知道这23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孤独!除了孤独再无其他,你尝过孤独的滋味吗?你应该是有家有妻儿的好丈夫,可我呢?我还剩下什么?除了每天日复一日地坚强孤独的活着,我还剩下什么?”
“你必须得让我去,算我求你了,行吗,看在当年咱们是老战友的份上,看在我曾经是你的老队长的份上,让我参与侦破吧。行吗?”
刘振被徐忠辉的话震住了,震的死死的。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即将死去的老人为何这么执着,究竟是什么样的执念在驱使着他。让他这么有动力?刘振不明白,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明白。因为欠债的不是他,所以他不会理解徐忠辉的苦衷。
但是,他端起杯子,小口啜饮了一口很烫的红茶。然后放下杯子,停了几十秒,目光和老人的眼神相交。然后他只说了两个字:“来吧。”
徐忠辉终于呼出了一口大气儿,随即是剧烈的咳嗽,咳中有鲜血。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对刘振说:“走吧,去局里。看看调查的进展。”
刘振无奈地点点头,和曾经的老队长一同离开。两人驾驶着黑色路虎返回鼓楼分局。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鼓楼分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