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涛驾驶着大众桑塔纳又回到了第一处尸骸的发现地——天辰公交站附近垃圾堆。一路上，叶凌剑一直沉默不语，气氛甚是紧张。二人下了车，走到附近的垃圾堆看了看，又看了看四周围的街道。
这是北城最偏僻的街道，确切的说，尸骸的发现地不是天辰公交站附近，而是南京路的地段。这段区域目前还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叶凌涛望了望暗黑无际的夜空，他心想。凶手显然非常了解北城的地形，起码对于鼓楼区的地形十分了解。他懂得如何避开监控探头进行抛尸，也懂得销毁证据，碎尸就是其中一种手法。可是，令叶凌涛不解的是，为什么凶手要在骨头的底下留一根手指？这样一来事情肯定就暴露了，既然碎尸是为了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和警方的破案时间，那为什么还要留下一根手指这样明显的具有人体特征的组织呢？
叶凌涛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和压迫，他实在不明白凶手的动机何在。如果将此案定为情杀案，那么毁尸确实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可是明目张胆地留下如此显著的线索，凶手未免太自信了。叶凌涛猜不出这个凶手的目的，眼前的案子对于他来说，迷雾重重。
二人驱车回到了鼓楼分局。分局里空****的，所有的刑警都出去找尸块了。叶凌涛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他确认了时间——2点41分。
刘振和白长春都在局长办公室等待结果。叶凌涛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
“怎么样凌涛，有监控吗？”
叶凌涛摇了摇头。
“该死！现在只能希望我们能尽快发现这些散落四处的尸块了。”
“刘局，我觉得这件案子，没这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根手指。如果凶手不在双肩背包里留下手指，那么这件案子的案发时间还会延后，过路工人可能会认为骨头是猪肉，然后离开。但是他在那底下发现了一根手指，所以案件才爆发。”
“你的意思是……”刘振似乎听明白了叶凌涛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凶手很可能是在挑衅警方。也就是说，他不怕尸块被发现。留下一根手指是故意的，他故意让我们尽快发现尸块，越快越好。”
“那这个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
突然，刘振的手机响了起来。刘振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是局长刘振。”
“刘局，在八里台一处施工的工地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疑似凶手抛尸的尸块，打开一看果然如此。里边是白色的肉片，大概有500片左右。”
刘振看了一眼叶凌涛和白长春，他说道：“带回警局，剩下的弟兄继续排查！”
“明白。”
“怎么样？”叶凌涛问。
“一个黑色塑料袋，里边是白色的肉片，大概500片左右。”
叶凌涛看了一下手机——2点53分，第二处抛尸点发现。
“肉片呢？正往局里送？”
“对，应该很快就会送来。”
叶凌涛点点头，离开了局长办公室。走到办公大厅，他看到叶凌剑在泡一桶康师傅方便面，旁边还有一桶。
叶凌剑说道：“吃点吧，今晚估计不好熬。”
可是叶凌涛一点食欲都没有，他只是喝了几口汤，然后径自抽烟，不发一语。
局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15分钟后，刑警陈宏远带着发现的黑色塑料袋来到了鼓楼分局。
老吕赶紧进行检验工作。
30分钟后，叶凌涛走进法医解剖室。
“怎么样老吕，发现了什么？”
“嗯……不多。但有些有意思的东西。这些肉片切的几乎很整齐，大小几乎相同。但是我能断定，凶手不是用切割机切的。他是用类似于一把菜刀之类的刀具一刀一刀分割而成。很精细。我在这些肉片里提取到了某些锯末的成分，根据化验，可以肯定是出自一种很劣质的木头。”
锯末……木头……叶凌涛在心中想着这两个词，这和凶手的身份有什么关系？也许，他是个伐木工人？
老吕又说：“这些肉片来自人体的大腿和臀部。看这种碎尸手法，凶手几乎是把受害者切成了碎片。”
“我知道了老吕。还有一点，这些肉片的颜色——”
老吕截住了叶凌涛的话，补充道：“你说对了，这些肉片都被高温热水煮过。呈现出惨淡的白色。”
“是用什么煮的？”
“就是普通的家用高压锅，几乎北城每个家庭都有，这要排查起来，那可太难了。”
是啊，叶凌涛暗自想，又是一条没用的线索。
“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有了，很抱歉凌涛。”
“辛苦了。”叶凌涛说罢便离开了解剖室。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50分。
现在还是冬天，天亮的很晚。要到6点半左右这座城市才会苏醒。这样一来，发现尸块就容易多了。因为会有很多群众要上班，他们也许会路过凶手抛尸的地点。
叶凌涛坐在座椅上，他抽着烟，一手托着额头，疲惫不堪。
刘振和白长春仍然坐在局长办公室里，他们也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所有人都很不好受。因为距离第二处尸块发现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刘振一边抽着烟，一边打量着自己桌上的手机——苹果11。这还是托他的一个亲戚在美国买的，是当下苹果手机系列的最新款。花了他七千块。自从案件发生后，刘振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这个案子有哪里令他似曾相识。刘振算是北城鼓楼公安分局的老资历了。他是从一个小刑警干起来的，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局长的位子。历经诸多人事变迁，岁月更替。此刻，他正在回想自己曾经还是刑警的时候办过的一件件案子，他在大脑里搜寻。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眼下的这起碎尸案很像当年的一起如出一辙的碎尸案。
到底有没有关系呢？刘振还不知道，他也尚未搜寻到结果。时间太久了，他办过的案子无数，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起。
就这样，刘振、白长春、叶凌涛、叶凌剑和局里另外两名接打电话的刑警一同迎来了1月寒冬的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