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关至泗水城路上。
四匹马在路上疾驰,跑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头发夹黑,一身青袍的老头,此人正是来南边赈灾的宋经桓。
宋经桓面容枯瘦,两个黑眼圈极重,精神却无比亢奋。
手中马鞭响个不停,**上等好马累的都快翻白眼。
身后跟着宋缺,于阵两人,三人身后还远远吊着一个马车,马夫精神都有些恍惚了,一晚上快马狂奔,身子都快给他颠散了。
四人距离拉越远,马车眼看就要掉队。
宋偏,于阵对视一眼,于阵放慢马速,和少年同行。
宋偏操控马匹,却怎么也追不上前面的宋经桓。
不由暗骂一声,这老头怕是疯了。
昨夜他二人连夜换乘,将信件交到宋经桓手上,这老头看完信后,急匆匆穿好衣服,。
四个人骑着马就狂奔。一路上遇到驿站就把身份腰牌一甩,换上好马继续狂奔。
其中两个驿站距离较远,硬生生跑死了七匹马。
中间丝毫不带停,他俩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快到泗水城,连孙女都不要了。
城门口小卒子远远就看见两匹马狂奔过来,正要摆出巨马桩,被看门的队长一脚踢在屁股上。
小队长急忙疏散门口百姓,站在一旁恭恭敬敬行礼。
待马匹飞过,又是一脚补在小卒子屁股上。
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老子差点给你害死,那人拿着腰牌老远就举着,不认得腰牌,连他后边宋捕头也不认得吗?”
......
日头偏西,照例投喂完毕后,江源坐在书房内,听魏氏两兄弟汇报情况。
一个多时辰前,江源就修炼完毕。
询问过王伯,才知道,开第一窍只用气血之力缓慢冲穴,一般人冲穴得三天到半月不等。
往后修炼凝练内息后,冲穴便可一气呵成,不必次次都如此。
之前体内积攒的气血消耗的差不多,两耳窍穴已经开辟过半,剩下的只有水磨功夫,不急于一时。
谈到收拢房产,魏羽心头就来气。
一开始几家过程还算顺利,等到消息传开,后面要价一个比一个夸张。
甚至有之前答应,看后来出价略高,就跑过来死皮赖脸要反悔。
还好少爷有远见,让汇通的人跟着做见证和立字据。
等到太阳偏西,城内其他人也一同加入收房过程,过去问他们为什么收房,那办事的人和魏羽交好,直接就说,他也不知道,只是家主吩咐,张家干什么就使绊子,就算他们要去泗水跳河也得拦着。
魏羽听了那叫一个气啊。
一整个下午,魏羽和魏峰只收到二十几家破烂棚子和几块荒地。
魏峰低价甩卖江家铺子也不顺利,除了一开始有几家外商购买,整整一天都无人敢来买。
汇报完毕,魏氏兄弟也知道,这次事情办砸了不说,消息还是自己走漏的,只等江源责罚。
江源抿一口茶水,有点头疼,现在全城上下都盯着江家和汇通,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有反应。
原以为只会稍稍阻拦,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
想要大面积收拢是没办法了,这不光汇通点头,还得要城主答应。
而两边的立场对立,而且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
江源就知道不会顺利,殷瑨山是丝毫不给机会。
书房陷入沉默,几日后宋巡捕抵达,自己答应的五十万两银子必须弄到手。
江源心里清楚,能请动宋巡捕的不是程天宇人情,而是江家家财。
江源捐出家财,用以赈灾,江源再通过其他方式运作,把江家的触须深深扎入汇通。
夜色降临,王伯点上灯,将房内照得亮堂堂。
书房内王伯恭敬立在一旁,魏氏兄弟站在堂内,江源坐在主座上思索着破局之法。
忽然瞧见徐浩急匆匆进来禀报:“宋巡捕和程大人就在府外。”
徐浩看了屋内两眼,又说道:“你该请个门房。”
江源一喜,办事的人提前到了。
起身跟着徐浩出门迎接。
江府门口,宋经桓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正了正腰间玉佩,把吹乱的头发一缕一缕整理好。
老脸上神色亢奋,满是期待。
宋偏在一旁看着,暗暗皱眉,这老头,赶路急的孙女都不要了,到了门口,反倒开始注意形象。
府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源亲自打开大门,将几人迎了进去。
路上不免一阵吹捧,不一会就江小友和宋老的叫起来。
行至书房,屏退左右,只剩下程天宇、江源、宋经桓三人。
宋经桓早已按捺不住,开口道:“江小友愿意出资赈灾,家中长辈可曾同意?”
江源面露哀色:“宋老勿怪,晚辈还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说。”
“但说无妨。”
“其实这散尽家财用以赈灾,并非晚辈本意。去年,父母长兄外出访友,忽然失踪,音讯全无。我江家太大,泗水城难以容下,城中豪强联手欺压坑害江家。
我实力不够,面对这些手段无力反抗,眼看着几十万贯家财就要落入豺狼虎豹之口,就算是白送人,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便托程叔叔写信给宋老,愿意献出江家,以济天下。”
江源面露刚毅,装作无依无靠的少年坚强的模样,而后声音中带着少年倔气道:“家父是小天地强者,若是他还在,那些人又怎敢如此欺我。”
这是江源的感情牌,效果不用太好,只要宋老能够稍稍倾斜,立场往他这边挪动一下,就算成功。
再看宋老,已是两眼泛红,显然共情极深。
忽指着程天宇骂道:“你就住在隔壁,邻里之间为何不帮衬?外面做几年官,你老师教导的仁义道德全都忘了?”
接着宋老一锤桌子:“江小友你放心,我定保你周全,小老儿没有万贯家财还你,但只要你愿做官,我可保证你官运昌隆。”
江源一愣,自己丢个对三,怎么感觉是炸弹?
一旁的程天宇一惊,宋经桓和自己老师交好,当年自己外出做官,求宋经桓办事,送礼不收、哀求不给、把自己老师搬出来都不好使,脾气是整个京圈里出了名的硬,为人最是刚正。
如此臭脾气的一个老头,退休前仍然做到从二品,其能力手腕自然是恐怖至极。
今天这是抽了哪门子疯,做出这样承诺?
程天宇还在震惊之余,面前这一老一少已经开始交流赈灾细则。
不到盏茶功夫,两人交流完毕,宋老朝程天宇一伸手,道:“图纸拿来。”
程天宇交出图纸,然后看到宋老一边称赞图纸,一边和江源说得眉飞色舞。
程天宇不禁陷入深深的疑惑,难不成是自己白天太放纵,思维不好使了?
程天宇按下心头杂念,加入到两人的讨论之中。
半个时辰后,江源把宋老等人送到府外。
“江小友年少有为,武道也是天资过人,小友只管好好修炼,余下杂事交给老头子便可。”
“多谢宋爷爷,地契房契都在汇通,用时找程叔叔即可。”
两人依依惜别,好似亲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