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航之從來沒有進入過警局的審訊室。
?之前黃銅軍與他的見麵,都在學校或者是各種宴會、聚會之上,而這一次,因為白山大學的暫時隔離與關閉,季航之則被請到了警局審訊室問話。
?說也奇怪,因為紋身爆發的日子是寒假剛剛開始,學校的許多學生還沒來得及回家,而季航之,更是因為家在本市,似乎也沒有回去的打算。現在學校這麽亂,他卻不在寢室裏。黃銅軍也因為此次事件,知道了季航之與沈棠同住一起的事實。說實話,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黃銅軍還是詫異了很久的,畢竟他之前有聽到過白山大學裏麵的一些傳聞,但他還真沒想過季航之能和沈棠鬧出什麽名堂來,因為在他的心裏,沈棠是個相當靠譜且值得信賴的人,而如今,當他知道兩人住在一起後,他的思想又發生了一些轉變。他忽的想起曾經去沈棠的家裏拜訪他,沈棠提起的關於養貓的事情,可是黃銅軍並沒有在他那裏看見過貓,莫非那時候的沈棠就是已有所指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們兩人的關係真的不尋常,那麽最開始,沈棠以“旁觀者”與“僅僅是心理谘詢探究者”自居,來與黃銅軍說的一席話,就要大打折扣了——畢竟,他很有可能是為了季航之開脫。
?這麽一想,如果沈棠是一個共犯而並非局外人的話,那麽季航之的嫌疑又重了一層。黃銅軍坐在辦公室裏,他皺著眉,手按著彈簧筆,接著,屬下進來通報,說是季航之來了。黃銅軍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季航之正坐在椅子上,一邊,沈棠從旁邊打了一杯水,遞到了他的手上。
?原來沈棠也陪著來了,黃銅軍又一次皺了皺眉,這兩個人的關係到底是什麽?
?季航之被單獨請進了審訊室,黃銅軍則坐在他的對麵。冰冷的審訊室裏,充斥滿了金屬的冷漠氣息,季航之看著麵前的黃銅軍,表情並無太大波瀾,黃銅軍暗自挑挑眉,然後他跟著微微一笑:“好久不見了,季同學。”
?季航之也跟著點點頭:“別來無恙啊,黃警官。”
?黃銅軍的嘴角扯開一個笑容,他翻轉著手中的檔案,思考著從哪裏入手比較好。他的視線下意識地落在了外麵,沈棠的身上。季航之突然先開口:“黃警官是不是很好奇我和沈棠沈老師的關係?”
黃銅軍的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你願意說嗎?”
季航之坦然地點點頭:“我喜歡他。”
季航之的坦白,倒是讓黃銅軍有了一絲意外,他挑挑眉,疑問地哦了一句,季航之微微一笑:“但是,我不知道沈老師是不是也喜歡我。”他的表情有些無奈。
接下來的十分鍾內,季航之便和黃銅軍講述了,自己是如何看上沈棠,又如何故意住進他家,以及如何霸占他的床,試圖讓他喜歡上自己,試圖讓他表白,但他卻始終無動於衷的故事。季航之講得動情,黃銅軍一直一言不發。
黃銅軍在觀察季航之的表情,他試圖在發現,對麵這個心思多變的大二學生,到底有沒有在說謊。答案很簡單,如果沈棠與季航之之間隻是單箭頭,沈棠對季航之並沒有過多的感情,那麽曾經沈棠與他說的一席話,很可能是客觀且真實的,這樣季航之的嫌疑又少了一些。隻是,季航之真的與沈棠之間是單箭頭嗎?黃銅軍怎麽覺得這麽不信呢?
?不想讓季航之再多說,再占據主動權了。黃銅軍冷冷打斷了他的話:“我們來談談銜尾蛇的遊戲吧。”他問,“是你幫他們詐死的。”他突然冷峻下來。
“怎麽可能?”季航之很震驚的樣子,“我跟他們又不算多親密的朋友。”
“我都沒說他們是誰,你怎麽知道我說的人是誰?果然!”黃銅軍點點頭,微微一笑,“你知道他們沒死。”
“這什麽鬼。”季航之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是黃銅軍詐自己的話。
?氣氛一下子變得嚴峻了起來,黃銅軍的手指輕輕敲著桌子:“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麽。”
?季航之看著麵前的人,他知道,現在的黃銅軍對他季航之滿滿都是懷疑,他不管說什麽,對方都能找到裏麵的漏洞和不對勁的邏輯,既然如此,倒不如說實話,反而顯得真誠一些:“黃警官,你現在忽然說他們詐死的事情,我腦中第一個蹦出來的肯定就是陸氏兄弟了!我不知道陸氏兄弟到底是怎麽死的,或者說,他們到底有沒有死。”他頓了頓,“陸氏對外宣稱,陸氏的大小少爺在趙氏野營外的盤山公路出了車禍身亡,但是我有查過盤山公路在那段時間裏的記錄,並沒有發生什麽車禍,就更別說有人身亡了。而且,陸氏家族隱退的太快了,他們的追悼會舉辦得也特別草率,完全沒有陸氏該有的風範。我想,但凡是聰明一點的人,都能猜出裏麵的貓膩吧?我隻不過是懷疑他們並沒有去世而已,至於為什麽突然說自己身亡,以及他們為什麽要離開,我就不知道了。”
?季航之直勾勾地望著黃銅軍的眼睛,讓自己顯得更加誠實一些。黃銅軍也沒有再多問他關於陸氏兄弟的問題了:“那麽,這次白山大學的殺人案呢?”黃銅軍問,“季同學怎麽看?為什麽你的學生證會落在屍體的不遠處呢?”黃銅軍說著,目光變得犀利起來,“而且,死者身上一處被燒焦的地方,正是銜尾蛇紋身所在的位置,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季同學也是在這個所謂的,銜尾蛇的遊戲裏麵吧?”
?“如果我說,就算是我殺人,也不會傻得把自己的學生證落下在案發現場呢?而且我覺得白山大學的這次殺人案,和什麽銜尾蛇的遊戲也並沒有任何關係。”季航之看著黃銅軍,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斷,“我覺得這是有人故意為之,故意想偽裝成Not Killer,故意趁著這個點下手,栽贓在這個遊戲上麵。但黃警官知道,Not Killer已經伏法,然後人也死了。這遊戲也被證明是一個惡趣味的玩笑。所以,再次出現的人,肯定不會是Not Killer,這不過是一個想栽贓人的小醜。”
黃銅軍挑挑眉,明顯對他的話產生了興趣,他示意季航之繼續說。季航之的手在桌下捏成一個拳頭,他的表麵依舊裝作真誠的樣子:“我覺得,我陷入了一個麻煩。我想向黃警官求助,還請黃警官相信我接下來的話,當然,我願意把我在遊戲裏見到的所有東西,當作是我真誠的交換。”
見黃銅軍無動於衷地按著筆,季航之先掏出自己的手機,把之前,在黑暗中,拍攝到的殺害白山大學女生凶手的背影圖,推到黃銅軍的麵前:“黃警官,你先請看,這張照片,是在受害者被害的那晚上,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