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隻是巧合吧。
季航之這樣想著,不知怎的,腦中又想起了沈棠剛剛對他說的話。
“多陪陪蘇同學……也許你能有意外收獲呢?”
沈棠到底什麽意思,這話是有心還是無意的?他怎麽總愛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季航之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疼,仿佛隻要遇到沈棠的事情,總令他的思路不那麽順暢,索性他也不在糾結了,他轉而認真思考起關於銜尾蛇遊戲的事情。
轉眼間,離陸迪的滿月別墅之約隻剩下兩天的時間了,現如今他已經找到了兩個玩家,還有兩個人在暗處潛伏著,如何有效利用滿月別墅之約再引出其他兩個玩家,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其實季航之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比較完整的計劃,但是他卻至今沒有找到正式實施的方法。
他思考著自己計劃的可行性,才發現,蘇顏菲病房門口短短的走廊,他居然走了這麽久都沒走完。他不知不覺間覺得有點渴,轉身往拐角處的販賣機,丟下一張紙幣。
而這時,他透過走廊的落地窗,看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向白山醫院趕來。
是曲明淵。
曲明淵走路的步伐很快,他穿著一件深黑色的外套,頭上壓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低著頭,絲毫不見往日的陽光,反而像一個不耐煩但必須去看病的病人。
病人?他看上去並不像個病人,那他來醫院幹嘛?難不成他也是來探望蘇顏菲的?這怎麽可能呢?曲明淵和蘇顏菲並沒有什麽交集。如果一定要有的話,那就是蘇顏菲是因為左子蝶的原因才受傷的……
想到這裏,季航之的嘴角忽然劃開一抹笑容,既然左子蝶是遊戲玩家,那麽和左子蝶剪不斷理還亂的曲明淵身上,是不是也藏著什麽秘密呢?
季航之決定快速下樓,跟著曲明淵。
曲明淵的心情似乎很煩躁,一路上,他先去醫院門診處掛號,還因為自己的手沒抓穩單據和身後的人大吵了一架。隨後,曲明淵一路去了神經內科門診,在門口等待期間也滿臉煩躁。
季航之站在曲明淵不遠處的廊柱後麵,思索著為何曲明淵會去看神經內科。他究竟得了什麽病?
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曲明淵才被叫進病室。
又是大概二十分鍾左右,曲明淵終於從病室裏走出來,原本就不佳的心情似乎更加惡劣,一張臉沉下來,一副毫無生氣的摸樣。
曲明淵一路朝著抽血室行去,季航之則折回來衝進了剛剛給曲明淵看病的病室。
“醫生,剛剛我那個朋友把您開的單據弄掉了,他現在在抽血處排隊,讓我來幫他再開一張。”季航之裝作一臉焦急的樣子對醫生說。
戴著眼鏡的醫生抬頭看了季航之一眼:“你朋友叫什麽名字?”
“曲明淵。”季航之回答完,便見醫生搖了搖頭,一副遺憾的表情:“曲明淵啊,你是他朋友吧?”
季航之點點頭。
醫生繼續說:“你勸你朋友想開點,別總脾氣那麽暴躁。家族遺傳病嘛,這個也有些命定的,沒有辦法,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別想太多,心情放得開朗些,那麽剩下的日子也會過得輕鬆一些。”醫生將打好的單據遞給季航之,“你拿去吧,趕緊給他送去,別讓他等急了。”
“好。”季航之接過單據,迅速掃了一眼單據上所患疾病的那一欄。
運動神經元病。
原來如此。
其實季航之並不熟悉這種病,他隻是偶然間在某個電視欄目上看過關於這種疾病的報道,所謂運動神經元病,其實也叫做漸凍人症,這種病與癌症、艾滋病齊名。隻要患了這種病,先是肌肉萎縮,最後在病人有意識的情況下因無力呼吸而死。所以這種病人也叫“漸凍人”。
說實話,在知道曲明淵得了這種疾病時,他內心不免有些唏噓,一方麵,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曲明淵看起來這麽陽光健康,熱愛運動,最後會因為肌肉慢慢萎縮、呼吸困難而死。另一方麵,他似乎終於找到了曲明淵和左子蝶分手的真正原因了。
為何曲明淵明明那麽在意左子蝶卻要和她分手,為什麽一聽到左子蝶的名字曲明淵明顯就像變了一個人,為什麽曲明淵會對自己這麽有敵意,僅僅是因為,曲明淵是礙於“得病的苦衷”才和左子蝶分手的。
這個男人,真是愚蠢得可笑呢。
季航之右手拿著從醫生那騙取而來的單據,左手則用手指不停地彈動著自己的左腿,他坐在門診大樓的門口等待著曲明淵的到來,心裏盤算著新的計劃。
季航之長相清俊,自然引來了不少路過人的目光。可是,卻沒有引來曲明淵的目光。
他想,畢竟這是個有心事的男人呢!
“嗨!這麽巧?”季航之主動和曲明淵打起了招呼。
曲明淵看見季航之,明顯有些吃驚:“你怎麽會在這裏?”
季航之笑了笑:“我到醫院來開點藥回去。”
“哦!”曲明淵明顯有些敷衍他,但隨即他似乎又有意無意地探尋起了左子蝶的情況:“你是生病了嗎?你的女朋友怎麽沒有陪你一起來?”
“你說子蝶?哦,我剛剛可能沒有說清楚,是因為子蝶病了,我才到醫院來給她開點藥回去的。”季航之說完,明顯看見曲明淵臉上的表情變了變,變得有些急切。
曲明淵似乎在極力掩藏住自己對左子蝶的關心,看到此,季航之有些懊惱自己平時的疏忽,就連曲明淵這麽拙劣的演技竟然都看不穿,他真是太失誤了。
“左子蝶身體不是一直很好嗎?她能得什麽病?”曲明淵一臉故作滿不在乎地說。
“身體上的病可以治得好,心理上的病卻很難醫治了。”
“你什麽意思?”曲明淵忽然側過頭來瞪向季航之。
“我的意思是,心藥還需要心藥醫,你對她的傷害要怎麽治?她對你的戀戀不忘要怎麽治呢?”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那我就說得更詳細一點吧。”季航之嘴角拉起一抹笑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如果你因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而選擇放棄左子蝶,我覺得這是錯誤的,她那麽愛你,即使你病到立馬就要死去,相信她也會隨你一起去死的。放棄她就是不相信她對你的愛,不是嗎?更何況,放棄她並不代表她能找到更好的人,那個人不會有你更愛她,說不定隻是暫時愛上了她的美貌,說不定隻是窺探她完美的身材,又說不定隻是向想朋友炫耀自己得到了係花,轉眼便可以很輕鬆地拋棄她,不是嗎?”
說完,季航之平靜地看著曲明淵。
起先,曲明淵隻是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後他的表情開始變化,他的臉逐漸漲得通紅,青筋在他的額頭不停地跳動著,然後他開始緊緊地捏緊自己的拳頭,一個突如其來的拳頭突然向季航之的臉上襲去。
很好,就是這樣容易被煽動的人才更容易掌控。
在拳頭即將落到季航之臉上的一瞬間,他巧妙地一躲閃,附在曲明淵耳畔說:“你打我就可以改變這個局麵嗎?你就不想想沒有你的左子蝶將會多淒慘嗎?隻有你繼續活著,才能護住你最愛的那個人。”
“活著?”曲明淵忽然大笑起來,“你以為我不想?我得了絕症我還能活著嗎?”
“為什麽不去試一試呢?隻要你肯相信我。”說完,曲明淵猛地側過臉來看著季航之的眼睛,可季航之的眼底卻是一片波濤洶湧的深潭,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