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府内。
“算算时间，我们的都护大人，应该也快到了吧？”
斜坐在椅子上男人身穿甲胄，提及“都护大人”时，语气里没有半分敬意，反而透着几分轻蔑。
“左副都护，你说我们这儿的都护都空缺了两三年了，朝廷好好的又派一个都护过来干啥？”
对面坐着一个衣着相似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短须，显然对这位空降的都护也不太满。
“哼，咱们陛下新登基，迫不及待想干出点事情来，就盯上了咱们故城。”
“等这都护大人来了，我得好好告诉他，这故城的都护，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左副都护冷哼一声，恶意满满地道。
“大人！”左副都护的亲兵快步跑进来，“都护大人到了！”
坐着的两人倏然起身。
“这来的速度还挺快，估计得日夜兼程吧。”
右副都护整理了一下甲胄，“走，我们去会会这位右副都护！”
然而，不等他们走出去，李祺已经大步走进来了。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三人，最后看向左右副都护二人，“你们是故城的左右副都护？”
因为没有都护，在故城内，左右副都护说的话就是圣旨。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们说话了。
“末将是故城的左副都护朱光宇，都护大人……”朱光宇睨着李祺，张嘴就想嘲讽两句。
“我来的时候，在故城西边看见了若羌的兵马，他们很可能要强闯故城进行劫掠。”
李祺看出了这两人的不友善，但是情况紧急，不是交锋的时候，他径直打断了朱光宇。
“二位在故城时间长，若羌的劫掠路线，和可能强闯的位置都比我更清楚，此事就交给二位大人了。”
朱光宇和马志禹都被这个消息砸得一懵。
“他奶奶的！”朱光宇一拳砸在桌子上，“若羌这群龟孙子！老子这次非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不可！”
朱光宇怒气冲冲地往外走，虽然他是看不上李祺，但是他对若羌人更是恨之入骨！
加上李祺话里话外驱使派遣他们做事的意思，让朱光宇心中更是憋闷。
这事没办法找李祺晦气，朱光宇就找若羌泄火去了。
马志禹见朱光宇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往外走，睨了一眼神情冷淡的李祺，抱拳道：“军情紧急，左副都护也是过于急切了。”
“无碍，右副都护快去吧，先将若羌人赶出去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
马志禹略点了点头，大步往外走。
站在原地的李祺摸了摸下颌，看来这故城的左右副都护对他的态度都很不友好啊。
不过以前故城都护一职空缺，他们就是都护府内的老大。
现在他空降下来，相当于要夺他们的权，也难免会受到排挤。
“都护大人，下官先带都护大人去休息？”朱光宇的亲兵已经跟着朱光宇离开了，说话的是都护府内的司丞，掌管都护府内的一应杂务和文书典籍。
李祺摆摆手，“左右副都护还在外奋战，本官怎有独自休息的道理。”
语罢，他大步走到上方的主位。
“赵司丞，若羌经常袭击故城？往日战况如何？”
赵司丞苦笑一声，“大人有所不知，每到秋冬，若羌就会东下劫掠。”
“他们人不多，但都是骑兵，来去速度很快，每次当我们收到消息赶往时，大多时候，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李祺明白了，所以以前根本没有什么战况可言，而是故城被单方面劫掠。
只是……
“若羌人劫掠的路线应该有规律，为何不着重加强这些地方的防护？”
“我们的骑兵远逊色于若羌骑兵，又不能加派数倍的兵力驻守这几处地方。”
归根结底，依然是故城的兵力太弱了。
李祺沉吟片刻，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故城的相关事宜。
赵司丞对他的态度尚可，毕竟他负责都护府的杂务和文书典籍，即使空降了一个都护，对司丞这个位置的影响不大。
不过是负责的人又多了一个罢了。
面对李祺的询问，赵司丞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了小半个时辰下来，李祺约莫也清楚了故城现在的局势。
故城虽然荒凉，但是里面的水着实不浅。
利益盘根错节，几乎每个人之间都有一条利益纽带牵动着，已经形成一个平衡。
而他这个突然出现的都护，就是这片已经达成平衡的食物链中的变数。
李祺屈指敲了敲桌案，这是阻碍，也是机会。
既然利益是他们的纽带，那么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他们。
“都护大人。”赵司丞犹豫许久，还是开口了，“两位副都护对大人可能会有些意见，大人还请小心。”
闻言，李祺动作微顿，“看来，他们对赵司丞也不是很友好。”
自从他抵达故城后，这位赵司丞几乎对他无所不应。
所有问询，一概详细解释，态度甚至能称上讨好。
“这故城是边城，最能做主的就是掌握军队的人，这些武人都有一个共性，看不起文人。”
赵司丞也没有藏着掖着，坦然承认了。
“下官一介文人，在故城里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大人与下官同为文人，和瞧不上下官的两位副都护相比，大人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况且如今大人在故城还未站稳脚跟，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好。”
李祺大笑起来，“赵司丞此话得有道理。”
他没有直接肯定，无论是文人还是武人，于李祺而言都是一样的。
武人瞧不起文人，在文人眼中，鲁莽的匹夫同样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李祺见赵司丞面露犹豫神色，笑着给了他一个承诺。
“赵司丞尽可放心，本官不会亏待跟着本官的人。”
赵司丞长长吁出一口气，起身朝李祺躬身一拜，“日后，下官唯大人是从。”
两人说话间，前去抵挡若羌劫掠的军队已经回来了。
李祺和赵司丞大步往外走去，只见一群边城士兵高兴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