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深秋的華北平原上起了薄霧,還是變了天的緣故,淩晨兩點多的107國道上幾乎是一片虛無,桑塔納的車燈隻能照亮前方50米左右的區域,猶如掉進黑洞一般,就連光都逃不出多遠。
回家或者出差時,林寒也乘坐過夜裏的高鐵,溫暖的燈光將黑暗都隔絕在了車廂外邊。透過車窗,隻有路過城市時,才能看到一點燈光,其餘時間都被無盡的黑暗所包圍。而現在充當保護膜的車廂小了許多,也冷了許多,他就在這黑夜中緩慢地爬行著。
“為什麽一開始不走高速呢?”吳迪趴在副駕駛的座椅後邊,露出腦袋問道,“夏冰你有芯片和眼鏡,可以上高速啊。難道走高速要把車上所有的人都識別一次嗎?”
林寒也有這個疑問,但始終沒有說出口。
“這就要問彭姐了。”夏冰把話茬拋給了後邊閉著眼的彭姐。
“哼,你們這群窮鬼,加箱汽油都沒錢,高速費誰掏?夏大小姐嗎?她的錢都花在車上了。你掉線了,吳迪這白癡的ID也被限製了!難不成我給你們掏錢?”彭姐翻了個身,裹緊了身上的大衣。
“你先墊付,之後再還你。107這路況,根本開不快。”吳迪不依不饒道。
“既然我也在車上,四人就應該平分高速費,我不想在這上邊浪費錢。你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吳迪還要張嘴,林寒扭過身來擺了擺手,對於彭姐的幫忙他已經很感激了。
車裏靜悄悄的,林寒用從夏冰那裏臨時借來的備用手機搜著掉線的解決方法。這是一部隻有在手機博物館或者偏遠地區的廢品收購站裏,才能看到的一部3.5英寸屏幕的手機。屏幕已經發黃,右上角的麵板玻璃已經碎成了蜘蛛網。剛才吳迪發來信息,仍然在抱怨彭姐的摳門。林寒倒不覺得,她已經將私有的桑塔納貢獻了出來,不能再提過分要求了,所以他隻是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做人要寬容,這是他的新感悟,在幾個小時之前,他還在罵同事不加班的時候絕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