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喂,媽!您—您—不不—不是說,隻要—小雅—能生—生孩子—就同意嗎?”
李洛蹲在實驗室李醫生辦公桌下的一個小櫥裏,捂著嘴拚命壓低聲音道。
“相親我不—不去!誰約的—誰—誰—誰去!”
掛上電話,李洛抬起手腕,屏幕上有一堆未讀消息。被置頂了的小雅的消息裏,是做鬼臉的照片和一堆笑臉表情,頓時給他持續疼痛的胃部帶來一絲暖意,女友一直都記掛著他呢。除了偶爾翻看老媽的嘮叨,其他消息大多是垃圾推銷信息,他一概不看,一概不回。
李洛已經在櫥子裏藏了14個小時,腿和腳早就不是自個兒的了。雖然宣武醫院卵子庫實驗室的工作人員都已下班了,但他還是多等了1個小時。這是最後的機會,不容有失。
屋子外的月光透過窗戶上的鐵柵欄,打在李洛的身上,讓他的白襯衫看起來像一件怪異的囚服。李洛戴著手套,雙手撐在桌子上,不斷蹲下、站起、轉著腳腕,針紮般的酥麻感正在消失。
早在半年前,成功應聘實驗室的清潔工後,他仔細觀察、記錄,把各個科室的作息時間,每個工作人員的上班、下班、用餐時間,甚至如廁習慣都記了下來,做成圖表放進了腦子裏。昨天他向主管提出了辭職,半個月後無論是否找到新的清潔工,他都將離開。選擇今天行動是為了降低被懷疑的概率。情人節還有3個小時才過去,來得及,他要給小雅一件別樣的禮物— 一顆冷凍的卵子。
早晨李洛利用保安交班的間隙,躲在走廊裏的死角,戴上準備好的麵罩溜進了李醫生的實驗室,鑽進了小櫥子裏,與之一牆之隔就是他做夢都想進去的冷凍卵子庫。
李醫生是個喜歡小動物而且富有同情心的實驗室狂人,對自己這個結巴尤其友善,從來不學他、嘲笑他。但因為最近在跟妻子鬧別扭,李醫生經常兩眼無神,心事滿懷,整個人都不在狀態,犯了幾次錯之後,今天終於搖著頭準時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