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入侵

幼吾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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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究還是沒忍住,在我媽床前和我爸又吵了一架,直到被護士攆了出去。每次都是這樣,一談到治病,就會不歡而散。好在中風後,我媽看不見、聽不著,持續的植物人狀態讓她不會再介意爺倆之間的大嚷大叫和相互傷害。

我想不通他為啥不願接受給我媽再造大腦皮層的治療。這技術出現幾年了,說不上百分百無問題,但臨床經驗絕對不少。雖然社會新聞裏偶爾能見到一些質疑,可正麵的例子更多。

是的,它價格不菲,但畢竟是一係列的手術,且用藥特殊。首先要從患者的血液中提取出幹細胞,然後混進一種蛋白湯(用來引導幹細胞變成神經元),再注射回去。這個手術需要在顱骨上開個窟窿,除了注射外,還要插入刺激電極,使幹細胞最終生長成神經元細胞,從而逆轉大腦的死亡。

這都是醫生說的。關於再生治療,我能理解的也隻有這麽多。為此,他特意打了個比方,說手術其實和伺候花草一樣簡單。埋下種子,然後輔以適宜的水分(蛋白湯)、陽光(電極),便會開出新的花朵。

當然,這裏麵的維護費用更為昂貴,需要根據年齡、壞死情況多澆幾次蛋白湯。誰讓神經元細胞無法自然再生,隻能依靠不斷注射的幹細胞。而最主要的是這些特殊藥物,包括顱內的激光電極,都不在醫保的報銷範圍之內。

不過費用不是問題,我和芳兒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我爸拒絕簽字。所以很多時候,我覺得他不愛她,畢竟在我模糊的幼年記憶裏,他們都彼此背叛過,能維持到如今,真心不易。

我原計劃上午都在醫院,可一看到我媽像屍體似的被人翻轉、擦拭,還需更換尿片,以及如填鵝般在鼻子裏插了根流食管子,便再也忍受不了。可我剛提起有關治療方案,我爸就瞪著血紅的眼睛讓我滾蛋,說我沒資格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