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醫院位於城市僻靜的一隅,是由一座有些年頭的舊宅改建的。這是半年來我頭一次出門。我沿著不寬的馬路往前走,路的兩側栽著高大的楊樹,兩邊是種植果蔬的農田。夕陽西下,遠處自來水廠高高的煙囪刺破了夕陽的餘輝,飄出的煙霧也渡上了一層金色。我時不時看見路麵上小孩塗鴉的貓,和電線杆上破敗的貓女郎的廣告,我都讓自己嘴角上揚。我已經練習這個表情上千次了,現在任誰看,都會覺得自然。迎著傍晚的微風,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是自由的味道。現在的我應該也能對張小咪微笑了。有半年沒見到小艾了,我決定給她一個驚喜。
我朝著市區的方向走去,沿途貓元素越來越多,就像城市的燈光越來越亮一樣。可是,當我走進市區時,努力練就的微笑還是在我臉上僵住了。街上的行人都長著一對毛乎乎的貓耳朵,每個人的眼珠子都變成了貓眼,藏著貓眼裏才有的淺色豎線。我目瞪口呆,一股不知是憤怒還是恐懼的情緒不斷湧上來,衝得腦袋又疼又脹。無數雙貓眼看向我,審視著我,比半年前小區的人譴責我的眼神更加冰冷,像一場冷酷的審判。而伴隨這場審判的,還有細碎的低語聲。
“這人怎麽回事?渾身上下一個貓也沒有。”
“該不會是厭貓症吧?”
我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我快要忍不下去了。這時,一個人影閃現,一把將我拉到旁邊的小巷裏。
我回過神一看,竟是小李。和在診所時不同的是,他也有貓耳、貓眼。
“你膽子也太大了,連我都是在診所外圍適應了兩個月才能到城裏正常生活。”小李從包裏掏出一對貓耳朵和貓眼美瞳。
“那些人的耳朵和眼睛都是假的?”我問他,“我差點以為人類基因突變了!”
“誰知道呢。自從幾個月前有人宣稱自己一夜之間長出了貓耳、貓眼,還上了電視,這些玩意兒就賣得特別好。”他將貓耳、貓眼塞到我手裏,“趕緊戴上,不然等會兒被厭貓偵查隊發現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