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公路

達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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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一點半,我站在伍利姐姐家餐廳的餐具櫃前,欣賞擺放得井井有條的瓷餐具。跟沃森家一樣,她的餐具也值得代代相傳,也許已經傳到她了。但這裏沒有東倒西歪堆得老高的咖啡杯,也沒有薄薄的一層灰。薩拉姐姐的瓷餐具整齊而筆直地疊成幾摞,每個盤子上都有一小圈毛氈保護表麵,免得讓疊在上麵的盤子刮花。瓷餐具下方的架子上有隻長長的黑盒子,裏麵是同樣整整齊齊的銀餐具。

我鎖上餐具櫃下方的櫃子,把鑰匙放回原處:中間架子中央的蓋碗裏。這棟房子的女主人顯然擁有精致的對稱感,這有多麽值得稱讚,就有多麽容易被識破。

我從餐廳踱到走廊上,滿意地參觀完一樓的每個房間,然後走向後樓梯。

—·—

吃早餐時,薩拉說她和丹尼斯要在城裏的公寓過周末,因為他們那兩天都有晚餐安排。她又說中午之前得去城裏辦些事,伍利提議他陪她一起去,這時薩拉看著我。

——這樣可以嗎?她問,要是伍利陪我去城裏幾個小時?

——有何不可。

事情就這麽定了。伍利和薩拉開車進城,我稍後開凱迪拉克去接他,我們倆再一起去馬戲團。我問伍利我們在哪裏碰頭,他自然提議在聯合廣場的亞伯拉罕·林肯雕像那裏。十一點剛過,他們駛出車道,開往城裏,留我一人看家。

首先,我走進客廳。我給自己倒了一指高的蘇格蘭威士忌,打開高保真音響播放西納特拉,踢著腳跳起舞來。我從沒聽過這張唱片[1],但老藍眼睛的狀態很棒,在管弦樂團的伴奏下哼唱一係列的慢搖情歌,包括《你讓我如此快樂》(“I Get a Kick Out of You”)和《他們無法把記憶帶走》(“They Can’t Take That Away from Me”)。

在唱片的封麵上,兩對情侶正在散步,西納特拉則獨自靠在燈柱上。他穿著深灰色西裝,頭上歪戴著一頂軟呢帽,兩指之間鬆鬆地夾著一根煙,看著快掉在地上了。光是看到這張照片,就讓人想抽上一根煙,戴上一頂帽子,也孤獨地靠在燈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