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道

第二十章 下放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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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市区少扬的家中,晓呆将少扬的衣服脱了下来,仔细地检查了他身上的伤,还好,都是皮肉伤,没有动着筋骨,他弄了一些跌打膏药为少扬敷了上去。

随后晓呆又给思琪洗了澡,安排思琪睡下,来到了少扬的身旁。

“我今晚不回去了,陪着你。”

“我没事的,其实在最后一刻,周亚民拿着刀对着自己的时候,我的心倒是释然了。”

“为什么。”

“既然到了这份上了,我和小美还能怎么办,我们为了爱情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

“嗯,你就好好休养几天吧,我明天到宣传部找周部长帮你请假,你要有时间亲自打个电话说一下比较好。”

这一晚,他和晓呆聊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一早,晓呆下楼帮少扬买好了早点之后,就回到市政府上班了。

少扬和思琪独自在家中,小姑娘显然是过度受惊还没有缓过来,一上午都没有说话,中午的时候,思琪趴在他的身边安静地睡着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思琪小小的呼吸声。和小美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在少扬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虽然自己跟晓呆说自己释然了,但是自己怎么可能真的放下?看来只能让时间来冲淡一切。

他也明白,此刻小美的心情也决不会好到哪儿去!也许还会比自己更痛苦!这毕竟是她的初恋。

此刻的周亚民躺在人民医院的病**。其实他那对着腿刺的那一刀,只是刺在了小腿肚子上,也就是肉上边,没有伤筋动骨,休养休养就会没事。

他的一出苦肉计终于将小美拉了回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而另一个现实问题又摆在他的面前,那就是小美和少扬还都在滨海市,可以说还都在宣传部,他们还是会见面,这样的话自己的一切努力不就都白费了!

想到这些,他给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赵年打了一个电话。

周亚民跟赵年只是在一次活动上见过一面,并不是很熟。

“赵部长吗?”周亚民问道。

“是,您哪位?”

“还记得去年一次军民联欢会吗?我是坐在你旁边的周亚民。”

“想起来了,周大校啊,您还好吧?”

“还好,还好,就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儿啊,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义不容辞。”

“嗯,你们宣传部有一个叫陌少扬的干部,我希望你能把他调走!”

“他已经在市委了,难道要把他调到省委?”

赵年还没弄明白周亚民的意思。

周亚民心想,还往上调,可能吗?

“当然是往下调。”

“往下调好办,往上调有点困难。”

“调到那个级别?”

“最好调到乡镇。”

“好的,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办!”

随后周亚民又想,不能让小美继续留在市委宣传部了,至少得让她离开滨海市,他想到了自己战友的儿子是北京某杂志社主编,那就让小美去北京吧。

考虑完这些,他对一切都放心起来,拿起电话又拨了个号码。

赵年接到周亚民的电话后,他从嗓子里发出一丝冷笑。

“陌少扬啊,陌少扬,这回有你好日子过了!”

随后他打开了滨海市地图,挂在了墙上,为了能看得清楚一些,他还专门戴上了眼镜,拿出一个放大镜,用一支笔沿着滨海的边界线一路查找,在上边勾勾画画,然后罗列出一大堆地名。接着他又在滨海市志和年度经济社会发展报告上不断地查阅,忙活了一上午,他终于给少扬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靠山屯!”

靠山屯是个什么地方?位于滨海最远的远郊县玲珑县,又位于玲珑县最偏远的清河镇,而又是清河镇最偏远的一个村落,离滨海市区几乎有两百公里,是一个非常偏僻落后的村子。那地方因为靠着几座大山,所以叫靠山屯,处于两省三市的交界处,三不管地带,几乎与世隔绝,人均年收入四百元。要想走出来,也得三四个小时的山路,然后再走三个小时的小路,才能见到通汽车的地方。

赵年比较狠,周亚民只是让他给少扬安排一个乡镇,没想到他给少扬安排了一个村子。

看着这个地方的简介,赵年乐了起来,中午也没去吃饭,一口气将挂职锻炼通知拟了出来,挂什么职?锻什么练?

毕竟赵年是搞组织工作的,对这些还比较懂,他不可能胡来让少扬去那再当个什么委员,毕竟少扬现在已经是副主任科员,所以让少扬挂职担任村党支部书记。一般挂职锻炼都会规定期限,可是赵年在通知上就是没写期限,向秘书科要来组织部的大印后,很满足地盖了上去。

这天下午周旋一连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周亚民打电话来说小美要辞职了,转到北京某杂志社工作了,宣传部帮助调转档案和组织关系。另一个电话是赵年打过来了,告诉她组织部考虑到少扬的能力不错,应该到基层挂职锻炼,让他第二天到组织部找他。

周旋接到这个电话后,感到很是蹊跷。目前少扬和小美是宣传部的骨干力量,现在宣传部本来就力量单薄了,这一下又要走两个!但她也没有办法,小美是辞职,少扬是组织部的决定。

其实在前天晚上,周亚民逼迫小美跟自己走后,就没有让小美回到家里。

周建设将她带到了北京通州的家中,刚一到周建设的家,小美就一巴掌打在周建设的脸上。

“无耻,你这个帮凶!”小美恶狠狠地说道。

周建设很是气愤地说:“小美,我们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你要是真为我好,你就帮着我劝劝我爸爸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堂哥!”

“小美,有些事情你不懂。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跟你嫂子生的孩子天生就是一副福相。你再看那个陌少扬鼠门贼眼,你们在一起就是生孩子也会这样,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下第一代着想啊!”

听到这些,小美更是气愤,她又是一巴掌打在周建设的脸上。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小美哭着说。

随后的一天神经恍惚的小美不吃不喝,只是以泪洗面,她怎么可能忘记少扬?何况少扬是自己的初恋,忘掉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真的让父亲死在自己面前?

目前她只能希望少扬不再受伤害,因为她明白,此刻自己的父亲已经是一个魔鬼般的人物,如果自己再去找少扬,父亲还不知道会对少扬怎么样!

宣传部自己也是真的不想回去了,也不想再见到自己的父亲。

第二天晚上当周亚民和她说把她调到北京某杂志社担任编辑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对。

也就在周旋接到电话后,她忙完手里紧要的活儿就给少扬打去了电话。

“少扬,我是周旋。”

少扬躺在**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他能够想到周亚民会把小美调走,但没想到要把自己也调离滨海。

“周部长好,有什么事?”

“组织部赵部长让我通知你,明天到他那里去一趟,感觉你能力不错,想让你到基层锻炼。”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少扬并没有认为这是周亚民在背后捣的鬼。

因为所有国家规定市直机关的公务员必须要有至少一年的基层工作经验,而少扬从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宣传部,不属于基层,在兰亭社区也仅仅只有半年时间。

“嗯,组织的安排,我服从。”少扬不加思索地说。

“那就好,目前我们宣传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小美也要走,你也要走,可把我愁死了。”周旋在电话抱怨着。

听到小美的名字,少扬的心头一颤,小美娇美的面庞立刻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美也要走?”

“嗯,他爸爸明天就要来给办手续,去北京一家杂志社,那里可比我这儿好多了。”

“哦。”少扬意味深长地吐出了一个字。

挂掉电话之后,少扬的心头一阵疼痛,此刻的小美在干什么?也是如此这般想着自己吗?他能够想想得到小美的心情一定会比自己还难受。

自己跟小美本来就是一场错误的相识,当年如果自己坚持一下的话,也许不会跟小美相爱,也就不会有这场痛彻心扉的爱恋,很可能此刻的他们作为关系很好的同事都还在宣传部共事。

但是他也明白,就算不和粥小美恋爱,自己的身边也会出现李小美、王小美,一切都是命,该忘掉的就得忘掉。就如晓呆说的,小美那样的女孩本来就不应该是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虽然自己的伤还没有好,浑身的疼痛甚至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但少扬还是坚持着打车来到市委,两天前自己差一点就永远离开这里了,而这次来的目的却还是要离开这里。

来到三楼的组织部赵年的办公室门口,少扬敲了敲门。

“进来。”

此刻的赵年正拿着一根尺子在滨海地图上量着,他生怕遗漏了一个比靠山屯还偏远落后的村子。

少扬弯着腰开开门走了进去。

赵年看到少扬有点直不起腰,笑着说:“少扬怎么了?快坐,难道腰不好?”

少扬弯着腰微笑着说:“就是闪了一下腰。”

“年轻人没事的,贴点膏药就会好了,今天我让你来是要通知你,组织部决定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少扬从赵年的笑容中发觉出一丝诡异。

“嗯,我知道少扬你是一个有思想觉悟的干部,这是挂职锻炼的通知,你看一下吧。”

说着赵年将通知递给了少扬。

坐在凳子上,少扬拿起通知看了起来。

题目为《关于陌少扬同志挂职锻炼的通知》,少扬仔细看了下去,自己挂职的地方是一个村子,自己担任村支书。虽然他对靠山屯不了解,但是一看是一个村子的时候,少扬就明白这是赵年在整自己,又联想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和小美的调离,他深刻地意识到这绝对是周亚民联合赵年一起在整自己。

少扬还没说话的时候,赵年站起来笑着说:“少扬,听说酷六集团总裁申小抽上次被抓,是你找人把他弄出来的,你能力不小嘛!”

“哪有,哪有,小抽本来就是被冤枉的。”

听到赵年这么说,少扬没有说话,他明白赵年这是在敲打自己。

“赵部长,通知上写我要在腊月二十六前到清河镇报道,然后再去靠山屯,我可不可能年后再去?”

听到少扬将话题转开,赵年突然很是严肃地说:“少扬,我刚才还夸你有思想觉悟,党的工作可以说是争分夺秒,你应该今天就收拾东西出发!”

听到这个,少扬心中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说:“好,好,我服从安排!”

“你不服从也得服从,告诉你,你必须在腊月二十六前到任,要不后果很严重。”

说着赵年瞪大了眼珠子。

少扬不想跟他争执,他大笑一声后,紧紧地握住了赵年的手说道:“赵部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会回来看您的,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毕生难忘!”

少扬突然的大笑,让赵年心头一愣,看来这小子心理素质还可以啊。

赵年发愣之际,少扬拿起通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赵年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小子,我还整不死你?”

此刻的少扬心情无比的悲凉,他虽然不知道靠山屯是哪儿,但他知道清河镇。那可是滨海市最穷最偏远的一个乡镇,从赵年的奸笑中,少扬也能够猜的出来,靠山屯也不是一个好地方!这可跟上次下放到兰亭居委会不一样,此刻的少扬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刚刚和小美分手,现在又以一个“挂职锻炼”的好名声被流放,还是无限期的!

这回真的不是下放,是真的流放!

也就在这时,少扬看到石天磊从外边走了进来。

石天磊依然是风度翩翩,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到少扬弯着腰,他也问道:“少扬,你这是怎么了?”

少扬没有想到会遇到石天磊,此刻的他见到石天磊竟然有一种见到廖部长的感觉,眼圈中竟然有泪水在打转儿,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份默契吧。

“石市长,没事,就是腰闪了一下。”少扬说道。

“你这是去哪里?”石天磊又关心地问道。

“我到组织部来拿挂职锻炼的通知。”少扬又说道。

石天磊从少扬手中拿过通知看了一看,他心中就明白这通知来历不简单。

“少扬,你跟我上楼,我跟你聊聊。”

说完,石天磊就往四楼的办公室走,少扬弯着腰紧紧地跟在后边。

来到石天磊的办公室,少扬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少扬,你这通知可不对头,你无论如何也是个副主任科员,要挂职也得挂一个副镇长,或者副乡长,怎么去挂了一个村支书呢?”

听到石天磊的话,少扬说:“组织部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

“看来这是故意整你啊”石天磊很是气愤又很直接地说道。

他当然很气愤,无论如何当初少扬是帮助过自己的,可以说少扬这个副主任科员,自己也是出过力的,看到少扬如此这般,他的心情当然不是很舒服。

“也许吧。”少扬不看石天磊说道。

石天磊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皱紧了眉头,他想到了要去找赵年再商量一下这件事,可是一细想,自己还是不能。

“少扬,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做出成绩吗?”

“记得。”

“那就好,你记住了,这次流放也一样,你要摆正心态。在乡镇,在农村那片广阔的土地上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特别是清河镇。那是滨海市最贫穷的一个乡镇,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希望你能做出点成绩来。你去了那里,不见得就是坏事,再说市委大院人际关系复杂,你到了一个环境单纯点的地方,很可能更有利于你的发展,我看好你!”石天磊直接用起了流放这个词。

听到石天磊的话,少扬的心情稍微舒服了一点,无论如何,石天磊这是在鼓励自己,而不是打击自己,起码儿是一句安慰。

“谢谢石市长的鼓励,我会好好干的!”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吧。”说完石天磊拍了拍少扬的肩膀。

“好的,我记住了,石市长。”

从石天磊的办公室走出来之后,少扬再次弯着腰走出了市委大院,打车回到家中之后,他在百度地图上搜索了靠山屯这个地方,可是并没有这个地方,他一下明白这个地方一定是太偏僻了。

目前滨海也真的没有自己好留恋的了,离开这个让自己伤心的地方也好。走吧,自己在宣传部多待一天,小美的身影就会飘**在自己眼前一天,也许离开了,自己的心情会好受一些,少扬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他没有打车回去,而是步行回家,他要好好的再看看这滨海市,也许自己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受伤,腰还弯着,走了一段他已经感觉气喘吁吁,咳嗽不断,他在路边捡了一个木棍当拐棍,继续往前走,走到人民公园的时候,看到里边有椅子,就坐了下来。

望着一对对情侣牵着手在公园里走着,少扬再次想起了小美,心一阵一阵的疼痛,而现在自己又被下放到靠山屯,一切再次开始昏暗起来!

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自己必须在这两三天之内出发,想到这里,少扬给小抽打了个电话。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跟他联系了,现在小抽多的身体已经康复,酷六集团也又逐步走上正轨。

“大哥啊,啥时候一起吃顿饭吧,我要离开滨海了。”少扬缓缓地说道。

听到少扬的话,小抽很是吃惊。

“怎么回事,你要干啥去?”

“组织上安排我到玲珑县清河镇靠山屯去挂职。”

“什么?一个村子?去那儿干啥?挂职?”

“去当村支书。”

“当村支书?这是谁的决定?”

“说来话长,见面再说吧。”

“那就明天中午吧。”小抽在电话里说。

“嗯,那就明天见。”

挂掉电话之后少扬又给晓呆和晓懒打了电话,约他们一起吃顿饭,大可在省城不方便,回来打个电话说一声也就得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少扬感觉到腰不是很疼了,但还是直不起来,十一点多的时候他领着思琪来到了鸿起顺饭店。

走进包间的时候,小抽、小青、晓懒、晓呆已经到了。

他们已经听晓呆说了少扬的事情。

看到少扬弯着腰走进来的时候,晓懒一下就捂着嘴哭了出来,随即她把思琪紧紧抱在了怀里。

“兄弟,你受委屈了!”小抽紧紧把少扬抱在了怀里,泪水也在他眼圈里打转。

小青也是烟圈发红,有要哭的冲动。

“腰还没好?”小抽问道。

“嗯,还有点疼。”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呗,这么急着走干啥?”

“赵年非要我腊月二十六前赶到那里。”

“我一猜就是那个老王八出的主意,哪天我去把他废了!”小抽狠狠地将手中的打火机扔在地上。

“你千万别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少扬看到小抽的样子,连忙劝说。

“我看你要不就辞职算了,这破工作有啥好干的?你到我这来,我给你一个副总干干。”

晓懒很是激动地在旁边也说:“你去我那儿,我让你当猪场场长。”

听到这些,少扬说道:“去你们那儿不是我的理想,我的理想还是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所以这次去的这个地方虽然很偏远,很落后,无论如何在那里我是一把手,我想干点成绩出来!”

其实少扬前几天能为小美抛弃了理想,是真的真的很不容易。

“你吃亏就吃亏在把什么事情想的太理想!”小抽点燃一根雪茄说道。

这时,饭菜已经上来了。

晓呆给大家倒上了酒。

少扬端起酒杯说道:“各位兄弟姐妹,今生遇到你们是我一生的荣幸,因为有你们,我对以后的生活充满希望,我会好起来的,你们不要担心,我先敬你们一杯!”

说完少扬一扬头喝了下去。

小抽,晓呆也跟着喝了下去,而晓懒依然是泪水涟涟,端着酒杯久久难以下咽。

这顿饭对少扬来说是一次愉快的聚会,因为在自己身边的都是自己的亲人,没有嘲讽,没有排挤,没有侮辱,只有爱,只有关心,只有那沉甸甸的感情。

吃饭的时候,晓懒对少扬说:“你自己去那个破地方吧,把思琪留给我,我来照顾她。”

其实少扬也正有这个打算,自己去那个地方受苦受累就罢了,不能让思琪也跟着受累。

于是少扬问思琪:“思琪,爸爸要走了,你以后跟着晓懒阿姨好吗?”

听到少扬的话,思琪清澈的眼睛里顿时就有眼泪在打转儿,然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不,我要跟着爸爸。”

说着她一下趴在了少扬的腿上。

“思琪乖,爸爸要去的地方很远很远,你跟着晓懒阿姨吧?”

思琪抬起头来,含着泪水的大眼睛眨了眨说:“爸爸,难道你跟原来的爸爸妈妈一样不要我了吗?”

“爸爸怎么可能不要思琪呢,你是爸爸的乖女儿。”少扬抚摸着思琪的头说。

“那爸爸到哪里,思琪就到哪里,永远永远都不离开爸爸。”

说着思琪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听到这些,少扬的心中一阵心酸,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天晚上和小美分别时,小美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那无奈的眼神。

泪在少扬眼中打转,但他忍着没让流下来。

“思琪乖,不哭,思琪和爸爸不分开,爸爸听你的,爸爸去哪里就把你带到哪儿。”

思琪扑在少扬的怀里,哽咽着说道:“嗯,爸爸不会不要思琪的。”

看到这一幕,小抽几个人都是一阵心酸。

这时,晓懒说:“少扬,今晚就让思琪跟着我吧,明早我送你把她再带过来,我去带她买点衣服,买点吃的。”

听到晓懒的话,少扬点了点头。

小抽看了一眼小青,小青立马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小抽。

随即小抽将银行卡递给了少扬。

“这里有十万块钱你拿着,也许能用得上。”

“我不需要钱的。”

“拿着吧,你去那里干事创业,哪能不用钱?不够就给我打电话。”

“真的不需要,我自己身上还有钱。”

“这样好了,就算是给我侄女的,为了不让她受委屈,你替她保管,你要是不拿着我给你急了啊!”

说着小抽真的有点急了。

没有办法,少扬还是把卡收了起来。

这时晓呆走过来说:“大哥,你要是明年还不能回来,我就去找你,和你在那山沟一起干,我说到做到!”

“好,好,都是好兄弟!”

此刻的少扬忍不住,一滴泪还是流了下来。

吃过饭后,思琪跟着晓懒去买东西了,少扬独自回到了家中开始收拾东西。他没想拿太多东西,有一床被子是妈妈自己做的,他打算带走,然后就是思琪的几件衣服,以及一台笔记本,随后他将整个屋子认真地打扫了一遍。

在卫生间的洗衣机上,他看到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枝红梅,鲜红鲜红的,傲然挺立,异常高洁,这不是自己跟小美到梨山县暗访时候小美给自己擦泪的那块手帕吗?

少扬颤抖着双手将手帕拿了起来,放在了鼻尖,上边依然残留着小美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香味儿。那香味儿充满了小美的柔情,充满了小美的爱意,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让人留恋。

他将手帕放在了嘴上,不断地亲吻着,好像就在亲吻着小美柔软的唇一般,随后又放到胸口,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因为思琪在身边,他一直没有释放自己的心情,此刻的他终于开始爆发了,他对着窗口大喊了几声,那泪水就如滔滔的江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小美,小美!”他再次对着窗口大喊了几声。

这天晚上,躺在**,少扬手里攥着小美的手帕,又紧紧地将它贴在自己的心口,蒙上被子,就如自己抱着小美一般,沉沉睡去。

此刻的思琪在晓懒的家中,晓懒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她主动敞开了自己的怀抱,思琪趴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充分地享受着妈妈般的温暖。

第二天一早,少扬早早地起了床,因为他要坐上九点赶往玲珑县的长途汽车。

他眼圈通红,穿衣服的时候,将手帕贴在自己的胸口没有拿出来,用里边的保暖内衣紧紧裹住。

不多会儿晓懒就带着思琪过来了。

少扬将棉被打成了背包,将思琪的衣服用一个蛇皮袋子装了起来。

随即他将棉被背在了身后,将蛇皮袋子拎在手里,然后拿起陌老五给自己的老头帽戴上,领着思琪下了楼。

此刻的少扬为何要将小美的手帕放在胸口,为什么要将父亲的老头帽儿带上?因为此刻的他太需要温暖和勇气,带着手帕和老头帽儿,还有那棉被,他感觉好像小美和父亲、母亲跟自己一起踏上了流放之路一般。

来到楼下,小抽、晓呆开着车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看到少扬弯着腰,脚上一双球鞋,一件已经很旧的白衬衣,背着一个蛇皮口袋,小抽的鼻子酸了起来。

上了车后,小抽说:“我直接把你们送到玲珑县吧。”

少扬听到后说道:“不需要,这段流放路,我要自己来走,我要体验其中的味道。”

听到这里,小抽没有说话,他知道此刻的少扬又像一个诗人一般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晓懒,这是我家钥匙,我已经收拾干净了,你抽时间帮我把房子租出去吧。”

晓懒接过钥匙,没有说话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八点的时候来到了滨海汽车总站,这里很是嘈杂,很多没买上火车票的农民工兄弟和大学生们只能乘坐汽车回家。

晓呆连忙到售票窗口排队买票,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

随后少扬将棉被背包背在了肩上,一手拎着蛇皮袋子,一手拉着思琪的小手,准备要上车了。

少扬和思琪冲他们摆了摆手之后,转过身走向去往玲珑县的汽车。

晓懒望着少扬背着背包,戴着老头帽儿,依然弯着腰的背影,她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再见了滨海,再见了兄弟姐妹,在上车的那一刻,少扬搂着思琪也是泪眼模糊……

真的没有想到人会这么多,虽然买了票,大巴车上也根本就没有座位,人挤人,因为都是回家过年的农民工。

思琪个头儿小,几乎是被所有人盖住了,还好身高还没有到大人的屁股处,要不就整张脸凑在别人的屁股上了。

思琪虽然不知道大人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爸爸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所以还是很乖,坚持没喊难受。

可是少扬自己都感觉快受不了了,何况一个孩子。

他身上还有棉被,手里还拿着一个蛇皮袋子,可想而知他的状况。

最后一个上车的人是被车外的人使劲用脚一踹才进来的。

车子启动了,少扬往车里边看了看。

有一个学生摸样的女孩,应该是个大学生,她在靠窗口的地方有座位。

少扬对着他喊道:“那位同学,我带着孩子,你可不可以抱着她,要不孩子受不了。”

女学生往少扬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思琪,所以说:“哪儿有孩子?”

听到这儿,少扬明白女孩没有拒绝,于是将蛇皮袋子一丢,双手将思琪举了起来。

“在这儿,在这儿。”

被举起来的思琪大口喘着气。

女孩看到思琪的样子,很是怜爱地说:“好可怜,你抱过来吧。”

可是车里几乎没有放脚的地方,哪儿还能抱过去?

于是少扬喊着旁边的一位大哥:“大哥,帮我把孩子给递过去吧。”

男人听到后,用双手将思琪接了过来,又让身边另外一个人传了一把,将思琪送到了女学生身边。

随即女学生将思琪抱在了怀里,摸了摸思琪的娃娃头。

随即看着思琪问:“小姑娘,几岁了?”

思琪用童真的眼神看着她说:“六岁啦。”

“六岁了啊,上学了吗?”

“上学啦,我都会唱英文歌了。”

思琪很是自豪地说。

“那就唱一个给姐姐听听。”

“好,你听着啊。”

随即思琪唱道:“小黑熊,真顽皮,手里拿着大画笔。画片天空是蓝色,blue,blue是蓝色;画片云彩是白色,white,white是白色;画个太阳红彤彤,red,red是红色;画片草地绿荫荫,green,green是绿色;画串香蕉是黄色,yellow,yellow是黄色;画只猴子是棕色,对着镜子画自己,黑不溜秋不美丽,哭着喊着叫妈咪……”

唱完,思琪开心地笑了。

女孩拍了拍思琪的小脸也跟着笑了:“小姑娘,真可爱,真厉害!”

随后他们俩玩了起来。

在人堆中的少扬看到这放下心来。

汽车奔驰在公路上,往窗外望去,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着备年货,一片喜气洋洋。别人都在忙着回家过年的这一刻,少扬却要赶往一个从没有见过的山村,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就不可能回江南老家过年了。

汽车一个多小时才驶出市区,然后往东北方向的玲珑县赶去。

一路上遇到三次警察查超载,每当这个时候,售票员就提前喊道:“蹲下,蹲下,大家配合一下!”

其实此刻的少扬还真的担心车子会出问题,自己没什么,毕竟思琪跟着自己,一个一直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哪儿受过这份罪!

这一路还算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个多小时后之后,汽车下了公路,走向一条很窄的水泥路,路面坑坑洼洼,很是不平,导致车厢里的人也跟着车左右摇晃起来。

本来少扬的腰就还没好,这一摇晃,他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也就在这时,天空飘起来雪花,不多会竟然变成了鹅毛大雪,汽车的玻璃上铺着一层水汽。女学生在玻璃上画了一只小狗,逗着思琪玩。

就这样又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了玲珑县汽车站。

此刻的少扬真的后悔没让小**自己一程了。

女孩将思琪抱着下了车,然后交给了少扬。

此刻少扬才认真地看了看她。

只见女孩一身白色的羽绒服,戴着一顶粉色的毛线帽,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一双大大的眼睛很是有神,身高一米七左右,小腿很是纤细,背着一个双肩背包,耳朵上一颗很小很小的耳钉,给她增添了几分气质,整体看起来很是清爽,一看就是大三大四的女大学生。

“谢谢你,同学。”

女孩莞尔一笑说:“不用客气,小姑娘很可爱,陪我玩了一路,我还要谢谢她呢,是吧,小姑娘。”

说着女孩摸了摸思琪的头。

“思琪,还不谢谢姐姐。”

思琪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

“谢谢姐姐。”

“不客气。”女孩也对着思琪笑了笑。

思琪一下看到了汽车站有卖糖葫芦的。

“爸爸,我要吃糖葫芦。”

少扬抬头看了看,然后对思琪说:“好,爸爸给你买。”

随即少扬往身上掏钱包,可是这一摸,他的心一颤。

钱包没有了!

他在身上其他的几个兜里全部翻了一个遍,都没有钱包,又把蛇皮口袋翻了翻,还是没有。

这时,他忽然想起也就在自己举起思琪的时候,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了自己里兜!

少扬一下就傻眼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处于这么艰难的境地了,这一下钱包又丢了,银行卡和钱都在里边,这如何是好!

还好的是身份证并没有放在钱包里,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只要有身份证就可以到银行补办,多亏是在一个县城,如果到了清河镇,还找不到补办的银行,那才麻烦。

女孩看出了少扬的慌张,于是说:“钱包丢了?”

“不是丢,是被偷了。”少扬很是气愤且无奈地说。

听到这,女孩跑到卖糖葫芦的地方买了三根糖葫芦,递给了思琪一根,然后将另一根递给少扬。

“谢谢你啊,我不吃,你吃吧。”

“那你拿着留给小姑娘吃吧,天不早了,我要走了,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清河镇靠山屯。”少扬说道。

听到这,女孩很是吃惊地说:“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啊,那个地方可穷了!”

看来女孩知道靠山屯这个地方。

“是吗?我是靠山屯新任的一把手村支书。”少扬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女孩不相信地笑了起来。

“你?村支书?一把手?”

“不像?”

“你戴着这个老头帽儿,拿着这个蛇皮袋子还真不像。”

“是吗?”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回家了,我叫莫小米,家就在玲珑县,有事情你可以来找我。你往前边走两百米,再拐个弯就可以看到了一家中国银行了,旁边还有一家农业银行。”

“好,好,我叫陌少扬,八百年前我们是一家,这一路谢谢你了。”

“没事的,没事的。”

随后他们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莫小米用手捏了捏思琪胖嘟嘟的小脸之后,跟他们告别离开了。

此刻的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少扬因为腰疼,还拿着那么多东西,所以不能抱着思琪,只能拎着她的小手往前走。

按照莫小米所指的方向,少扬找到了中国银行。

他找了个凳子让思琪做在上面等,自己跑到柜台拿出身份证要求补办银行卡。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总算解决了钱的问题。

他们再次回到了玲珑县的汽车站,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去往清河镇的汽车。

看到一个老大爷,于是他走过去问道:“大爷,在哪里能等到去清河镇的汽车啊。”

大爷看了一眼少扬说:“往清河镇去的汽车因为生意不好,早就不跑这段路了,你要是去的话可以去南门口去等,那儿有一辆拖拉机,每天跑一趟,你抓紧去吧,兴许能赶得上。”

“清河镇怎么车这么少?”

听到这儿,大爷又说:“路不好,那地方太偏僻,一辆新车,一年的时间几乎就给颠簸坏了,所以很少有司机愿意跑这趟线。”

看来清河镇的状况比少扬料想的还要糟的多,这都啥时代了,还没通汽车!

看到有一辆出租车过来,少扬连忙招了招手,车停了下来。

“师傅,到不到清河镇?”

听到去清河镇,司机摇了摇头说:“不去,要是不下雪还可以考虑考虑,现在下雪肯定不能去了。”

少扬感到很是无奈。

“那你带我们去南门口吧。”

说着少扬先让思琪上了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这大雪天,你们还出门,是回家过年啊?”司机跟少扬聊起了天。

“不,不,我去赴任!”

听到赴任这两个字,司机冷笑一声说:“嘿嘿,你是不是新来的清河镇镇长?不错嘛,估计你也得四十岁了吧?”

听到这句话,少扬心中感到很是憋闷,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像四十的人啊!

“我还不到三十呢,刚刚二十八,去靠山屯当村支书。”

“你骗谁,二十八腰就弯了?还戴个老头帽儿?”司机很是不相信。

“我开玩笑,我开玩笑。”

少扬心想没必要跟他争执,所以也就没再反驳。

十来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南门口。

看到了一辆拖拉机,上边挂了一个大牌子,上边写着:“拖拉机公交-玲珑开往清河。”

只见这拖拉机已经破的不成样子,锈迹斑斑,车厢上边扯了一块塑料布大棚,里边已经蹲了十来个人。

“师傅,去清河多少钱啊?”

“大人一百,小孩五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

“靠,这么贵!”

“爱坐不坐,想走就上车,大雪天我出来拉个活儿容易吗。”小伙子一边摇响了拖拉机一边说。

听到这个,少扬心想还真没办法,拖拉机就拖拉机吧,就是得受点儿罪了。

于是他交了一百五十块钱,就上了车,他把棉被背包放在了车上,让思琪坐在上边,自己靠在一旁。

思琪还真是第一次做这种车,感到很是稀奇。

“爸爸,这叫什么车?”

“这叫牛车。”少扬逗她说。

“那这牛吃草吗?”

“这牛不吃草,吃机油。”

说完,少扬摸了摸思琪的头。

此刻的少扬感到自己很对不起小思琪,让他跟自己受这份儿苦。

拖拉机终于启动了,嘟嘟的声音不断响起,这一车大约有二十多人,都是清河镇附近的居民,他们都穿着棉衣,妇女还顶着包头巾,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

这时,旁边一位六十来岁的大叔问少扬。

“你这是去哪啊?小伙子,还带个孩子,你们不像是清河镇的人。”

少扬笑笑说:“我是去靠山屯。”

“去靠山屯啊,估计你们今天是到不了了。咱们到清河镇也得五点多了,这又下大雪,就得明天一早再走了。”

“哦,那从清河镇怎么去靠山屯啊?”少扬又问道。

“有自行车的话,骑自行车,没自行车,你只能走着去了。”

“我第一次来这儿,哪儿来的自行车。靠山屯离清河镇还有多远?”

大叔笑了笑说道:“不远,不远,也就三十公里,但是有十公里的山路,很不好走,何况还下着雪。”

听到这,少扬还真犯头疼了,这可怎么办?

大叔看到少扬皱起了眉头,他又说道:“小伙子,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在清河镇住一晚,我家离靠山屯不算太远,第二天一早,你做我的驴车一起走!”

“那太好了,谢谢大叔了。”

“没事的,出门在外,相互照应嘛!”

“小伙子干啥的?”

“小小公务员一个。”

“好工作啊,你们都是党的干部。”

“啥干部不干部的,都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而已。”

“恩,小伙子心态不错。”

“苦中作乐嘛。”

看到少扬不再言语,大叔又说:“现在这社会的人可不是我们年轻那会儿了啊。”

“怎么讲?”

听到少扬有了兴趣,大叔来了劲儿。

“好比方说王伟撞机事件吧,要是在发生我们那个年代,主席决不会放过美国,会采取一连串的手段进行还击。现在呢,就不说了啊。像当年,如果主席一声令下问谁愿意带人体炸弹去炸某国的使馆?我跟你说我会第一个去报名,如果选不上我我还会很遗憾,那时候活的就是一个精神!现在,哼,大领导到我家去跪着求我我都不去,除非枪毙我,谁都明白一拉那根炸弹弦,就一下升西天了,我上还有老,下有小,我还得捯饬点买卖给我的孩子挣点钱,供他上学。我走了,他们谁管!”

听到后,少扬没说话,附和着笑了一声,没想到这老爷子还挺有思想。

也就在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后之后,思琪终于受不了了。

“爸爸,我想吐。”

是啊,这一路颠簸,大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六岁的孩子。

思琪刚说完,就一下吐了出来,脸色很是难看。

少扬看到这连忙喊司机停一停,停一停。

司机立马停了车,少扬抱着思琪到路边,拍了拍思琪的背,思琪哗哗的呕吐起来。

随即少扬拿出带来的矿泉水,给思琪喝了一口漱了漱嘴。

之后思琪可怜巴巴地说:“爸爸,我再也不坐牛车了。”

这时,司机在后边一个劲儿地催他们。

“还走不走?再不走就天黑了!”

少扬看到这,问司机:“大约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清河镇?”

“大约一个小时吧。”

少扬看了看表,已经下午四点,如果他们不坐车的话,两个多小时应该能赶到清河镇,还不至于黑天。他再看看天空,雪已经不怎么下了,于是他说道:“那你们走吧,我们走过去。”

随即少扬又到车上问刚才聊天的大叔晚上怎么去找他,大叔很爽快地告诉了他地址。

拖拉机再次嘟嘟响起,抛下少扬和思琪奔向清河镇。

看到思琪不吐了,少扬牵着思琪的手,开始沿着拖拉机开动的方向走去。其实他们真的不应该下车,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思琪确实已经受不了了。

此时地面上的雪已经很厚很厚,少扬和思琪一路往北走去,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呼啸的寒风吹在他们的脸上,就像小刀子一样割的脸生疼。

但少扬看到思琪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放心了好多。

也就在他们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突然前边出现了两个人,岁数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一个光头胖子,一个留着板儿寸的瘦子。

两人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他们来到少扬面前,突然掏出一把小刀堵住了少扬的去路。

少扬看到这,立马将思琪拉到了身后。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想弄点钱花。”

听到这,少扬说道:“好,我把钱给你们,你们先把刀收起来,不要吓着孩子。”

“这小子还算识相。”但他们并没有把刀子收起来。

他们来到少扬的身边。

“钱呢?拿出来!”胖子恶狠狠地说。

此刻的思琪吓得躲在了少扬的身后。

少扬很是无奈地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少扬刚刚取的三千块钱,只花了二百块,于是把手中的钱递给了胖子。

“嘿嘿,小子钱挺多嘛!是不是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不可能就这点儿钱吧。”

“没了,真没了,都给你们了。”少扬连忙说道,其实此刻的少扬要不是因为思琪在旁边,加上腰还有点儿疼,对付这俩小子还是没问题的。

这时,瘦子对胖子说:“大哥,我们上次就遇到一个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他竟然把钱藏在了内衣和鞋里,咱们得好好搜搜!”

“嗯,现在的人藏个钱也藏在那么闷骚的地方,让我们找起来都费劲。”胖子回应瘦子说。

“二瓜,你给我搜!”

说着名字叫二瓜的瘦子就要脱少扬的衣服。

“干什么?我真的没钱了。”少扬大声地说。

“你去骗傻子吧,打工回来就带这点儿钱?”

“我不是打工的!”

“难道我是强盗,我就说我是强盗?赶紧的把钱都交出来。”胖子笑着说。

说着胖子将刀子架在了少扬的脖子上。

随即瘦子开始脱少扬的衣服,只剩下少扬的保暖内衣。

这时,因为没有了外边衣服的包裹,少扬贴在心口的手帕从保暖内衣里滑了出来,飘落在地面上。

手帕上依然是那枝红梅,鲜红鲜红的,傲然挺立,异常高洁。

胖子看到后捡了起来。

“呦呵,你小子挺风流嘛,还藏一个女人的手帕在怀里,是不是在外边打工找了女人?”

随即胖子拿起手帕在鼻子上闻了闻。

“妈的,还挺香,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给我,还给我!”少扬很是着急地说道。

“不给我把钱交出来,我就不给你。”胖子笑嘻嘻地说道。

“求你们给我好吗?”少扬真的是在哀求他们了。

“哎呦呦,看来对你很重要嘛。”

“我偏不给你!”

说着胖子用刀一下将手帕从中间割成了两半。

看到这里,少扬像发疯了一样,恶狠狠地用脚一脚把身后的瘦子踢倒。

然后猛地一拳打在胖子的太阳穴上。

胖子立刻眼冒金星,趴在了地上,手中的刀也掉了下来。

少扬真的是疯了,他捡起地上的刀,没命地朝胖子的屁股上刺。

立马刀子就穿透了胖子的棉裤,刀子插进了屁股上的肉里。

胖子啊啊的叫了起来,手中的钱也散落在了地上。

少扬拿起刀,又要刺下去。

也就在这时,瘦子从后边爬了起来,拿着刀朝少扬刺来。

少扬听到了呼呼的风声,他猛地一转身,刀子划了下去,瞬间,瘦子的脸划破了。

少扬完全还没有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他再次转过身朝瘦子刺来,瘦子看到这,立马跑过去,拉起胖子就往前跑,少扬在后边没命地追着。

胖子一个踉跄再次倒在地上,瘦子还没把他拉起来之际,少扬已经赶到,刀子再次落了下来,一刀又刺在他的屁股上。

随即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胖子此时也突然来了力量,爬起来没命地往前跑。

“疯子,疯子!”

两人一边跑一边喊着。

“爸爸,爸爸。”思琪的一声哭声将少扬从愤怒中拉了回来。

少扬颤颤抖抖地走了回去,丢掉手中的刀子,跪在了雪地上,双手捧起了小美的手帕,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美,小美,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说着少扬呜呜地哭了起来。

思琪也跑过来趴在少扬的肩上。

“爸爸,不哭,思琪也不哭。”

随即少扬转过身来,紧紧地将思琪抱在了怀里。

前往的路依然很遥远,但心路更遥远,望着茫茫的田野,一片白茫茫,少扬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前行,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