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啟動前,車廂裏人來人往。
坐在座位上,我不由得將領子拉高,又將帽簷壓低,仔細觀察周圍每一個乘客。
我不能放鬆警惕。
在我眼中,他們之中任何一個都可能是追蹤我的人。
會是坐在左前方抱嬰兒的中年女人嗎,她這個年紀怎麽會有那麽小的孩子,那個嬰兒一直哭鬧,會不會是她的偽裝。
會是坐在左方的年輕男子嗎,雖然上車後他一直低頭玩手機,但是已經偷偷瞄了我好幾眼了。
會是坐在左後方的那對情侶嗎,自從他們入座後就一直抱在一起打情罵俏,看起來輕鬆自然,說不定是障眼法。
這時候,車子啟動了,旅客們相繼坐下了。
一個中年男人坐到對麵的空位上,他對我笑了笑:“小夥子,你很冷嗎?”
我搖了搖頭,沒說話。
他繼續笑著:“我感覺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很像一個人?
像誰?
心跳突然加速。
他想了想:“你長得很像我表弟,他也喜歡戴帽子,還總是將領子拉得很高。”
我暗歎一口氣。
對於這個主動和我搭訕的男人,我充滿警覺,或許,他這麽說是想讓我放鬆警惕,等找到合適機會,就要抓住我。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摸了摸藏在懷裏的剪子。
我隨時做好準備,如果他是偽裝的追蹤者,我就捅死他!
之後,他便拿起一本雜誌翻閱,直至車子到站,再沒同我說話。
我急匆匆下了車。
那些人並沒跟上來,我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或許是我想太多了,那些人並不是偽裝的追蹤者。
抬眼看看這個陌生的城市,我之前從未來過這裏,正是這種陌生感,才讓我有了一點點安全感。
雖然我不是一個逃犯,但現在所過的生活和逃犯也沒什麽差別。
我找了一個中介公司,租下一處普通公寓。
這處公寓符合我所有要求,位置偏僻,住戶少,交通便利。
那天晚上,我住了下來。
看著空****的公寓,我沒有一點睡意。
我坐在黑暗裏,想著未來漂泊不定的生活,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我不知道自己能在這裏住多久,一周,一個月還是一年。
我也不知道,如果繼續逃離,下一站要去往哪裏?
一連串的問題就像一張網,徹底把我困住了。
我就這麽坐著,一直到了淩晨,終於感到一絲困意。
我起身,再次檢查所有門窗都關閉嚴實,這才靠在角落裏,沉沉睡了過去。
毫無疑問,我睡著的這幾個小時,依舊被噩夢糾纏。
我夢到自己被那些瘋狂追蹤者抓住了,他們不顧我的哀求,想要殺死我。
這時候,我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大喊道:“不要吃我!”
聲音回**在客廳裏,顯得有些悲涼。
逃亡的這三年,我一直重複著類似的噩夢,我不知道如何擺脫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徹底崩潰,然後死在這個恐怖的夢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