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东患病的第十年,我决定放弃对他的治疗。
下个周末就是他四十岁的生日了。
我们曾经约好,四十岁的那年,带着孩子出国旅行,如今他四十岁了,当初的约定却没能兑现,我们没有孩子,更没能出国旅行。
我准备了毒药,在米东生日的当天,陪他庆祝之后,我就毒死他,让他不再承受病痛之苦,而我也会服毒,陪他去那个世界。
自从做了这个决定,我突然有了一种行将解脱的感觉。
凌晨时分,我被米东的惨叫声叫醒了,他的病症又发作了,我只好安慰他:“再等一下,等一下就好了。”
一整天,我都在家陪他,直至傍晚,他的状况好些了,我才化好妆,戴好假发,匆匆离开公寓,赶到仓库。
此时,醉鬼已经醒了。
见我来了,他便破口大骂,让我放他出去,旁边笼子里的男女也加入其中,我只是将包里的快餐丢到他们面前。
醉鬼咒骂道:“臭婊子,敢绑架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淡淡地说:“想骂就尽情骂吧。我劝你最好将快餐吃了,否则你的力气很快就会耗光,到时候,就算我放了你,你都没有力气离开。”
一连三天,醉鬼由最初的反抗变成了后来的乞求。
不过,任何乞求在我这里都不会得到回应。
那天晚上,我将一个女大学生带回了仓库,关在笼子里的他们再次躁动起来。
我动作娴熟地脱掉女大学生的衣服,洗净,丢进笼子里。
仓库里还有一个空笼子,只要再找到一个猎物,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时候,醉鬼问我:“你绑架了我们,不为财,不为色,到底为了什么?”
我低头整理着女大学生的衣物,没有说话。
醉鬼仍旧不放弃:“我知道我们逃不掉了,你也不会放了我们,我只想要知道你为什么绑架我们?”
那一刻,我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抬眼说:“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就是不想让你们害怕。”
醉鬼语带不屑:“最多就是一个死,还能有什么更可怕的!”
我叹息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死还要恐怖,死只是一个结果,车祸,疾病,甚至是被人杀害,比起死,死亡的过程往往是最可怕的。”
醉鬼不相信,我起身走到他的笼子前面,向他招手,他将头靠了过来。
在安全的距离下,我将心里的秘密告诉了他。
听完我的话,醉鬼脸色苍紫,颤颤巍巍地说:“不……不可能,你……你在骗我……”
我笑了笑:“很抱歉,我没有骗你!”
随后,我离开仓库,身后是醉鬼的惨叫,然后流浪汉和白领女追问究竟我对他说了什么,他只是惨叫。
我回到公寓的时候已是凌晨。
卧室里凌乱不堪,就像我支离破碎的心。
我知道米东的病症又发作了,他以此发泄着痛苦。
此时,他累了,蜷缩在角落里,睡了。
我为他盖好被子,然后开始整理房间。
这些年,留在我身边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就连米东买给我的那个钥匙扣也被弄丢了。
我知道,那个钥匙扣很可能丢在了那辆黑色SUV上面。
当时,米东要杀了那个小女孩,被我制止了。
她,只是一个孩子。
我抱她回到车上,然后迅速离开。
我的钥匙扣很可能丢在了那里。
算了,丢了就丢了吧。
反正被我丢掉的东西也不止一件了,就像我的尊严,良知,还有人性,早已经丢在了这条充满血腥和罪恶的求生之路上了。
如今,除了米东和我可怜的坚持,我已经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