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呀

第七十七章:摧毁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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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乔的行动意识,向来遇强则强,阿福这么一说,她一秒都不愿再等,很快向公司告好假,准备订明天最早的车票回去。

对此,易峥表示,“还订什么票,今晚咱就能回去。”

他车库那么多车可不是拿来当摆设的。

于是乎,一行人来了场说走就走的返乡之旅。

不过,和那年上山看星星的心境不同,现如今每个人心头都压着一块或大或小的石头。

徐乔心头那块最沉,几乎是一座山,压地她满腔酸涩,想哭又不能哭。

阿福赶紧把人搂到怀里,收紧胳膊,希冀借这种无间怀抱驱散一切黑暗,把爱人漏风的身体修复完毕。

“欸,我说各位,咱可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小则真地只是喝水喝得少,上了大火,才会动不动就流鼻血,我之前就是。”

易峥马上接过权周话茬,“是,因为你流鼻血太多,那群女生还在背后给你起了个外号,叫寂无排。”

众人不明所以,只能用眼神示意易峥别打哑谜。

“寂无排,就是说寂寞无处排放,憋得出了鼻血。”

权周:“......”

徐立轩:“......”

徐乔:“......”

阿福:“......”

这故事情节怎么有点熟悉?

虽话语少儿不宜颜色颇浓,但于徐乔而言,这是她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合理解释。

对啊,她不能自己吓自己,万一小则真地只是上火,或者像中医讲的那样因为思虑忧思过多,内里空虚,而出现的症状也说不定。

总之,在医院没把报告单交给他们之前,一切猜测只能是杞人忧天。

李琴知道孙子和孙媳妇要回来,觉也不睡了,不断在屋里踱着步,心里盘算着明天做什么大餐招待他们好。

破晓时分,天际线被光亮斩开,清新气息和昨夜沉浸下来的露水争先恐后地狂喷出来。

徐乔终于与老屋再度相逢,老屋里睡着她一无所知,依旧沉浸梦乡的弟弟。

徐则的美梦持续了一个上午,直到他堪堪醒来,洗漱完毕准备出去帮李琴做饭,一出门,瞳孔就与满客厅的熟人撞了个满怀。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乔不欲与他多言,抓住人的后脖颈就往车里塞。

徐则再哎呀呀,再不情愿,终究还是拗不过徐乔,麻溜到了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姐,我跟你说,你带我来就是白浪费钱。”

“浪不浪费不是你说了算。”

也不是她说了算。

医生是能说了算,不过,也不是马上。

他让他们回去等,说明天中午就能出结果。

这已经是易峥拜托医生,徐乔所能等待的最短时间。

时间不紧不慢,不偏不倚地走着。

每一秒,徐乔的心中都会上演一场惊世骇俗的闹剧,她的脑子仿佛化身成笔,写迷茫,写糟糕,写绝望,写虚惊一场。

阿福就是她笔下的画纸,感知她所有情绪,而后又不厌其烦,一次复一次地安慰她。

“乔乔,小则一定会没事的。”

“我们这次把他和奶奶一起接去北京。”

一语成谶。

次日,医生最先打给的不是徐乔,也不是徐立轩,而是易峥。

生老病死,早夭短殇,林阙每天都能看见这些悲剧,然,悲剧发生在陌生人和亲近后辈心爱之人的身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林阙惶恐之至,身为医生的基本素养也险些不保。

他语气几近失控,一字一句告诉易峥,昨日那个风华正好,未来有无数种可能的年轻人要暂时搁浅。

“徐则体内的白细胞计数超标,凝血功能出现障碍,经初步诊断,他应该是慢性白血病。”

......

慢性白血病?

这五个字,易峥分开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他就变得这么懵了呢?

不能够啊,徐则还那么年轻,什么都还没看,爱人也还没追回来,他怎么可以被白血病盯上?

直到跟徐乔摊完牌,易峥的情感接受系统依旧处于停摆状态,他唯一记着的,便是去看徐乔。

……

晴天霹雳遇上清澈湖水当是何种情景?

是雷霆拘囚在一方天地的窘迫,偏偏五味俱全,叫人什么都能瞧出来。

徐乔是伤心的,崩溃的,不可思议的,但她又有着超乎常人的理智。

“我得回去上班了。”

不上班,那里来的钱,没有大笔的钱,又如何与慢性白血病这种吃钱怪作斗争。

易峥很是赧然,毕竟在他的设想里,徐乔完全不需要为钱发愁,他就是她最大的金库,她只需处理好心情,让自己与这桩飞来横祸达成和解。

但他忘了,徐乔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他当作她理所应当的资源。

她只是平平常常,背负重担活着的芸芸众生之一。

最后,还是徐立轩把这一噩耗透露给了李琴。

经历何其相似,二十年前,同样也是一个白大褂,告诉她,她的阿福脑子以后都会坏掉。

再一再二的悲惨经历使得李琴老泪纵横,她自责无比,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徐则,才会叫原本健健康康的小伙子烙上这种不幸病。

“我一直觉得这孩子是上火,哪里能想到......”

或者说,他们谁都没想到。

徐乔忍着泪,把李琴从地上拉起来。

“奶奶,不要这样,我们谁都想不到的......”

作为风暴中心,徐则最后一个得知,没有人明确告诉他他到底怎么了,他们只是很坚定地让他去帝京。

这一次,徐则不再反驳,他知道自己身体肯定是那里出了大问题。

现在想想,其实命运已经给过他很多次警钟了。

无论是越来越难进入的睡眠,越来越浅的胃口,时不时扑上来的脑部眩晕感,身体灼热感,还是最最明显的鼻部出血,都曾试图唤起过他的注意。

但他只以为是自己用情太深,还幻想着,若有朝一日江停回来,他定要把自己的痴情之举当成笑话讲给他听。

但上天兜兜转转,没把他的爱人送回来,同时又予了他的生命神殿一场摧毁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