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鏡

四、2015年八月 吳夢妍死後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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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下了對李川的判決書——關進精神病院。這是精神鑒定師多次診斷的結果,李川在大多數時候處於恍惚狀態,神誌不清,需要進行精神治療。

聽到這個判決,文蕾卻不肯相信,給我打電話,讓我陪他去精神病院裏再做一次筆錄。我其實並不想見到李川,但禁不住文蕾言辭懇切,便答應去了。

那是在一個下午,天氣陰鬱,黑雲低壓,空氣濕度很大,像要粘在皮膚上。憑著文蕾的證件,我們很快就在病房裏看到了李川,他穿著白色病服,瘦得皮包骨頭,眼眶幾乎要凸出來。

他這個樣子,讓我恨都恨不起來,隻得歎氣。

“你認識這個人嗎?”文蕾指著我,眼神鑿鑿地看李川。

李川用空洞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呆滯地搖頭。我敲敲桌子:“是我,以前你追吳夢妍,還找我請教了很多題目。你不記得了?”

聽到吳夢妍三個字,李川的眼皮跳了跳,但立刻又歸於沉寂。

文蕾和我對視一眼,都是無奈的表情。他拿出筆記本,說:“那你再說一遍當時的經過。”

李川抖著嘴唇,機械地開口,說了謀殺吳夢妍的情形。他的敘述斷斷續續,但描述的情景讓我很難受。說到一半,我猛地站起來,走出了病房。

身後,李川還在講述,聲音飄忽如幽靈。

我站在走道裏,倚在牆上。病人們打我身邊走過,都是一臉木然,目不斜視,似乎我不存在。

文蕾很快就出來了,衝我苦笑搖頭,顯然,這次也沒什麽收獲。

走出醫院的時候,文蕾皺著眉頭說:“因為殺人後導致情緒劇變的事情也有,但像李川這種變得呆滯的,很罕見。而且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卻單單把凶殺的經過記得清清楚楚……”他猛然站住,看著我,“你說,他會不會是被催眠了?”

我搖搖頭,“不可能,隻有在電影和小說裏,催眠才會那麽神奇。在生活中,催眠隻是一種暗示,它不會讓人去做違背意願的事情。人腦有很強的防禦機製,除非被直接控製,否則不會產生危害自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