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灯光。
这不是自然的光线。曹沧看清楚了，这些光线来自于灯火。在这个充盈着海水的阔大空间里，前方一百米出，有个平台。曹沧能看清楚那个平台，是因为灯光就来自那里。
四周的水里，未知的生物活动更加频繁。
曹沧知道，在这种环境下，自己和老宋比刚才更加凶险。曹沧已经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身边的水在晃动，危险已经很近了。
曹沧紧张地用枪指向四周，但是没有任何方向性。
“现在怎么办？”曹沧问老宋。老宋不回答曹沧，径直奋力在水中走动，向那个平台走去。
曹沧只能跟着老宋走。
突然曹沧前方一米不到的地方，一个人的身体猛然从水中冒出来。曹沧还来不及开枪，脚下被一个东西勾住，狠狠拉扯。曹沧倒在水里。几只手臂狠狠的把曹沧的身体摁住，压在水下。曹沧迫不及防，连喝了几口海水。
曹沧飞快地扭断摁住自己的几个手臂，曹沧能感觉到这是人类的胳膊。那些手臂脱臼的怪异人类，受疼不过，放开曹沧。他们也没想到曹沧的动作这么利索。曹沧附近的水面搅动得比刚才更加厉害。曹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抵挡他们的攻击。
又一个胳膊从曹沧的后方拦腰抱住曹沧。曹沧蹲下来，回过手臂，奋力把那个类似于人类的生物举起来。那个怪物离开海水，被举在空中。慌乱的狂叫，四肢不停地弹动。曹沧发现，这个怪异的生物，也是变异的人类，但是他的样貌，和上层的变异人有所区别。他保留了更多的人类特征。
曹沧狠狠地把这个变异人远远丢开。其他的变异人暂时不敢靠近曹沧。他们的胆子比较小，连续吃了曹沧的亏，一时半会不敢靠近。
但是老宋就没这么好运。几个变异人，都纠缠到老宋的身上，开始撕咬。老宋仍旧坚持着向平台走去，眼见就要支持不住，被这些变异人拉进海水。
曹沧忍不住开枪，把老宋肩膀上的一个变异人击中。枪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回响不断。这些变异人都吓得沉入水中。
老宋现在突然像是发了狂，他仍旧不停的向那个平台的方向前行。
曹沧不明白，老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竟然不在乎身边的危险，一意孤行地向前走。
老宋突然大声喊起来，“小丁，你在吗？”
曹沧这才想明白，老宋是在找他的队友，他的队友在罗布泊的实验中进入了这个油轮。虽然这件事情，曹沧从理智上很难接受。但是从老宋的表现来看，他并没有说谎。
“小丁，丁丽，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看到你的水壶了，就挂在上面。不会忘记的。”老宋把手上的一个物事高高举起，曹沧看到这是一个军用水壶。自己在战场上也常用的那种。
曹沧心里想着，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老宋的那个姓丁的队友，估计早就成了这些变异人的腹中之物。那里还能等着他。
曹沧也快速跑起来，追上老宋，那些隐藏在海水中的变异人，又开始向他们攻击。他们纠缠老宋和曹沧的方式很单一，就是不停地爬到他们身上。同时水下也不断地抱住曹沧的大腿。
曹沧的耳朵被一个变异人给咬住。曹沧疼得厉害，冷静地摸索到那张嘴巴下颚，用力扭脱那张嘴的下巴。然后顺手把老宋背上的那个变异的后脑勺重击一拳。但这个不能让曹沧和老宋脱离困境，水下的变异人已经越来也多，曹沧和老宋都无法继续走动。
“小丁。”老宋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还记得我吗？你到底在不在？”
“你的队友早就死了。”曹沧喊道。
“不会的！”老宋喊道：“小丁！你说过要等我的，等我找水来给你。”
曹沧知道自己完了，被老宋这个疯子给连累，到了这个鬼地方。把命也搭进去，就是因为老宋当初在罗布泊实验的一个约定。
和死人的约定。
平台上有影子在晃动。然后有金属的敲击响声。
纠缠曹沧和老宋的怪物放弃了攻击。悄无声息的沉入水中。
老宋开始欣喜地大笑起来：‘小丁，小丁，我知道你会等着我的。”
曹沧现在有点相信老宋的执着了，在这种环境下，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看来，老宋的那个队友，真的在这种环境下幸存下来，还就等着他。
两人奋力在水中走着，越来越接近那个平台。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小丁，没有死，在这里等着你。”曹沧问道。
“她说过要等我的。”老宋说道：‘我也答应过她，一定要帮她找水。”
“你们当初是不是联手杀了其他的队友？”曹沧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我和她已经说好了，结束在罗布泊的实验后，我们就结婚，然后……”老宋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语气非常轻快，声音在发抖。
现在曹沧知道，那个小丁，原来是老宋的恋人。
也只有这样的关系，才能相互信任，齐心对付他人。
现在曹沧脑袋里不停的思考。当初老宋和小丁在罗布泊实验里，遇到很多诡异的场景，两人相互信任依靠，齐心协挺下来。当时一定是两人缺水得很厉害。也许那个小丁，已经因为脱水，无法行动，他们看到这个油轮后，老宋去找水。
“你当年在这里失踪队友，不是主动进入这里的吗？”曹沧问老宋。
老宋说道：“我找到了水，拿着水壶，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进入到这个油罐的内部……我只是犹豫了一下，就那么一下……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后悔。不该犹豫那么一下。”
“你怎么能够肯定在你找水的时间里，这艘油轮不会消失。”
“因为我用最快的速度弄到水。”老宋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能弄到水。”
老宋不回答了。只是狠狠的哼了一声。
曹沧醒悟，老宋找水，不见得非要去什么地方去找。指不定就是杀了某个人，为了就把水给夺过来。
而那个小丁，一定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能在这个环境苟延残喘的人，绝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
现在老宋的注意力都集中前方的平台上。不再理会曹沧。
曹沧也想看看那个小丁长得到底什么样子。还有很多的疑问，也许在见到她之后，就可以弄明白。
曹沧和老宋终于走到了平台的边缘。
平台上点着油灯，是用铁皮制成的容器，伸出灯芯，当做照明用的。铁皮容器中的燃油，应该就是这里的人类收集起来的石油。
平台上坐着几个人。他们更加接近人类的特征。
或者说，他们就是人类。除了身体没有穿任何衣服，皮肤皱得很厉害，身上的毛发灰白。其他的和人类无异。从他们点灯的习惯来看，他们也不是瞎子。
老宋快速地打量这几个人，他在找小丁。
可是曹沧看不出来，这几个人中，有四十岁以下的女人。
现在曹沧看得很清楚，这里有七个人，都是老人，老到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岁数。他们的脸庞和身体一样，皮肤松弛，皱纹深陷。
“小丁，你还是没等我……”老宋也发现这几个都是老人了，无奈地说道：“你还是没坚持下来。”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啊。”其中的一个老人说话了。
曹沧和老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回答老宋的垂死老妇，竟然就是小丁！
这里的环境如此艰险，艰苦的环境，让人老得特别快。
“你不是小丁。”老宋拒绝承认，“小丁现在才二十八岁。怎么可能这么老。”
“我已经等你六十多年了。”那个老妇人说道：“你还是来了，虽然迟了这么久。”
“你不是。”老宋喊叫起来：“我他妈的为了找你，又参加这个该死的实验……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小丁。”
曹沧的大闹也开始混乱，老宋参加罗布泊的时间是在两三年前，而这个自称是小丁的老妇人，说已经过了六十多年。
那个老妇人从身边拿起一个东西，曹沧看到了，是一个搪瓷水杯，水杯上有红色的字体：
“**地质勘测大队。”
搪瓷水杯的表面搪瓷脱落的厉害，字迹斑驳。
老宋一动不动，那个老妇人，慢慢爬到老宋的面前，把搪瓷水杯递给老宋。
老宋拿起搪瓷水杯，仔细看着。他本能的退后两步。只是看着那个水杯。
老宋向老妇人喊道：“小丁是不是死了，你用她的遗物骗我！”
“你说过，等我么回到内地，就和你的妻子离婚。”老妇人结结巴巴的说道：“组织上同意你离婚了吗？”
曹沧已经完全相信这个老妇就是丁丽了，她和老宋之间的感情是不容于社会的。这么隐秘的事情，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离了。”老宋说道：“我来之前就离了。”
老宋也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是两三年。一个是六十多年。
曹沧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049
曹沧至少知道，现在他和老宋暂时安全了。
这下层的诡异的人类，应该是小丁——应该是老丁这一代人的后代。曹沧看着老宋绝望的表情，不仅对老宋产生怜悯。这个痴情的人，不惜战胜自己的恐惧，再一次参与这个实验。竟然是为了这么私人的理由。
可现在的结局，却又这么可笑。
曹沧和老宋都爬上这个圆台。
丁丽对老宋说道：“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没想到我们各自的世界，时间流逝的不一样……”
“你用事实，证明了你的推断。”老宋说道。
老宋和丁丽开始叙旧：
从八一年开始，老宋就从他所在的地质勘测单位里脱颖而出，被单位选送到罗布泊的探测考察组。
丁丽是从某大学的物理系毕业。机缘巧合，和老宋分到一起。
接下来的事情，和老宋从前说过的差不多。他们在罗布泊遇到了各种离奇凶险的情况。老宋只是把关于丁丽的事情给隐瞒。
老宋和丁丽就在艘莫名出现在沙漠里的油轮分手。随后，老宋终于等到了外围的搜救人员。
而丁丽所在的这个油轮，因为空间的震**，再一次消失。
罗布泊和百慕大一样，都是地球上的海眼。
丁丽解释了海眼这个名词，用了一大堆曹沧无法理解的专业术语。但是曹沧还是大致听明白了，地球上有很多海眼。海眼就是空间状态不能保持稳定的地方，换句话说，海眼能够让地球上的事物进入未知的空间，例如——异海。
现在地球上最为明显的海眼，就是罗布泊和百慕大。分别被中国和美国控制。但是对外严密封锁消息。
六十年代的核爆实验，更加加强了罗布泊的空间不稳定性。这就是国家无数次对罗布泊进行勘察的原因。
不过丁丽这艘油轮，在进入异海之前，还去过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自然的力量远远超出人类，但是方向却是随机性的。
丁丽这艘油轮在罗布泊之后进入的地方，并不适合人类生存。那个世界的大气，臭氧层非常难稀薄。以至于人类无法在阳光下生存，太阳光的辐射非常强大，宇宙射线对人类的影响远远超过异海和地球。
丁丽所在油轮，遇到了一艘渔船，这艘渔船很大，上面有一千多偷渡的难民。这些倒霉的难民，在海上漂浮，也无意识地被带到这个意外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老宋的推测差不多了。
几十年下来，这些难民也包括丁丽，每一日都在油轮上相互残杀。船上的人类渐渐分化，不能适应海水的人类占据了油罐的上层。进化较慢的人类，留在下层。在险恶的环境下，人体进化得飞快，两三代下来，就变成了上层那些变异人的模样。
下层的人类保留了本身的记忆，积攒一些原油，用于下层的照明。而上层的那些人类，一直生活在封闭黑暗的环境里，人性渐渐消失，回归到动物的本性。
这道理说出来很简单，可是实际上很难让人接受。
丁丽和老宋当年对罗布泊的现象加以分析，看来丁丽已经猜测到不同空间的时间，也会有所差别。现在看来，这个推断是正确的。
“那你们吃什么？”老宋问道：“不可能仅靠同类的尸体为食物。”
“这艘船在空间的震**中，被严重损坏了。”丁丽说道：“我们算是比较幸运，船体裂开了一个口子，我们能够勉强封堵住这个口子，并且在需要的时候，出去觅食。”
“可是漏进这里的都是海水。”曹沧说道。
“当然是海水。”丁丽说道。
曹沧明白了，空间的震**是延伸开来的。自己这次进入异海的实验，影响到了丁丽的这艘油轮。她们也是刚刚进入异海。只不过是被动的，无意识的。
“至于上层的人为什么也能活下来，没有饿死。”丁丽说道：“我们下来之后，一直没有再上去。我想他们也找到了食物的来源。”
海藻。曹沧想起了那些从海面上蔓延至油轮甲板的海藻。上层的人类，一定是靠这个海藻为食物，勉强延续下来。海藻这种植物，一定是在油轮上通过某些缝隙，长到油轮内部，为那些上层的变异人提供了食物。当然海藻的数量非常稀少。
这也决定了上层变异人演化的非常凶猛可怕。
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的人类，因为外部光线辐射强烈的原因，都不敢再暴露在阳光下。而是躲在黑暗的空间里。时间久远，他们即便是到了异海，也无法适应强烈的阳光照射。
老宋对丁丽说道：“看来你的研究方向是完全正确的，宇宙的空间不仅是纵向的无限大，在横向，也是无限的。”
老宋所说的横向，就是无数个平行空间。
每一个空间都有一个地球，都有一个太阳……都有一个太阳系、银河系……甚至宇宙。
丁丽和老宋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才，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仍旧恋恋不忘探讨关于实验的话题。他们是科学家，一生都在为此奋斗。如果不是这样的精神支持，丁丽一定早就放弃了生存下去的勇气，老宋也一定会选择一个平静的生活。
050
丁丽和老宋不停的交谈，而其他的几个和丁丽一起的人，都一直沉默，不说话。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残酷的生活，他们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了。包括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这些对他们都不重要。他们脸上深深的皱纹下，透出的是深邃的无奈。
“那个缝隙。”曹沧虽然知道现在打扰丁丽和老宋不太妥当，可是这句话还是要问：“也能让我和老宋出去吗？”
“能。”丁丽毫不迟疑的答道：“但是要等到晚上。”
曹沧不问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丁丽和老宋不再讨论实验有关的话题。他们交谈的内容转移到了个人上。曹沧听到了，老宋是有老婆的，可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很难顾家。和妻子的感情不好，在工作中，渐渐和丁丽相互吸引，走到一起。但是在这个年代，离婚谈何容易。老宋只能和丁丽发展地下恋情。
他们两人现在谈的都是一些当年的私事。虽然老宋不算年轻，可是看见他和一个垂死的老妇说着这些絮絮叨叨的琐事，仍旧抑制不住感到荒谬。
时间终于到了。丁丽用曹沧听不懂的简单音节，向水中的变异人交流。然后指着黑暗深处的一个角落，对老宋说道：“他们带你们从哪里出去。”
“你们不跟着我们走吗？”老宋奇怪的问道。
丁丽苦笑，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沧桑无比，“不走了。”
老宋呆住。
丁丽凑近老宋和曹沧，低声说道：“你刚才提起，你们有一艘潜艇？”
“是的。”老宋问道：“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那个潜艇。”
丁丽说道：“出去后，击沉这艘油轮。”
老宋坚决的摇头。
“答应我。”丁丽说道：“让我们结束。”
老宋站立半天，终于慢慢的点头。
变异人带着老宋和曹沧，走向那个角落。几个变异人用扳手把一块钢板上的螺栓慢慢扭松。然后奋力把钢板掀开一角。海水灌入进来。一条缝隙渐渐打开，这条缝隙的上方已经接近海面。所以灌入的海水，虽然流速凶猛，但是还能勉强让人老宋和曹沧钻出去。
老宋和曹沧游到海面上，看着里面的人，松开钢板，缝隙又重新阖上。
曹沧和老宋游到距离油轮十几米的距离，曹沧看到伊万正站在油轮的甲板边缘。拼命地向伊万呼喊。
可是现在已经是夜间。伊万看不到海面上的曹沧老宋。但是伊万听见了喊声。伊万旁边的瓦洛佳，掏出信号枪，朝着曹沧和老宋的防线，开了一枪，海面上顿时通明。
伊万在油轮上看到了曹沧和老宋，一脸的惊讶。对着曹沧喊道：“你们再支持一会。”然后跑向油轮的另一边。几分钟后，科考船配备的小艇从油轮船头的那一侧，飞快地划过来。艇上站着老庞和约书亚。
老庞把曹沧和老宋给拉上小艇。
“你们不是在油轮上吗？”老庞问道：“怎么跳下海里了。”
“我们是从油轮的下面逃出来的。”曹沧急切的回答：“快点通知油轮上的人，要他们马上下来。不要进入油轮的内部。”
“你们看到了什么？”老庞警觉地问道。
“油轮上有攻击性很强的人。”曹沧说道。
约书亚马上开着小艇，行驶到油轮旁边的悬梯。四个人顾不上许多，匆匆往上爬去。伊万和瓦洛佳在油轮的甲板上等着他们。
“艾伦和卡林他们进去了。他们发现了你进去的通道。”伊万对着曹沧说道：“他们进去找你们。我们在甲板上守着。”
“进去多长时间了？”
“十分钟。”
“快去找他们回来。他们很危险。”曹沧对着老庞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伊万过去就行。”
曹沧向瓦洛佳要来信号枪，带着伊万匆匆向驾驶舱跑去。
曹沧走到那个通道跟前，毫不犹豫的再次爬进去。爬的时候，听见里面吱吱声一片。知道卡林和艾伦现在凶多吉少。
曹沧和伊万跳进油罐。曹沧一刻也不耽搁，马上对着里面黑暗的空间开了一发信号弹。
整个空间被信号弹刺眼的光芒充斥。
里面的变异人被这个光芒笼罩，被光线刺激的丧失了行动能力，纷纷躺在地上抽搐挣扎。
地上到处是这种诡异的人类。
曹沧看到卡林和艾伦在前方不远的处。他们刚才遇到的情况，曹沧非常清楚。幸运的是他们还有行动能力。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的跑回来。但是行动有点不便，卡林一瘸一拐，看样子已经受了伤。
伊万看到眼前的这些变异人，不禁说道：“天，这都是些什么动物？”
“他们是人。”曹沧冷冷的答道。
信号弹的光线消失了，曹沧听到卡林在喊叫。知道他又被攻击。连忙又发了一发信号弹。白炙的光芒下，看到一个变异人正狠狠的搂着卡林的大腿，拼命撕咬。不过这变异人被强烈的光线刺激，松开了卡林，在地上翻滚起来。
四个人终于逃出了通道。
走到甲板上。曹沧细细观察，发现卡林和艾伦都收了伤，而且不轻。身上多处都是血肉模糊。
曹沧对众人说道，“我们快点科考船。回去了我再告诉你们这些怪物是什么来历。”
六人都攀爬下去，上了小艇，回到科考船上。雷缪斯和其他人都围过来。几个人慌忙对卡林和艾伦紧急包扎。还好他们都皮肉伤，不危及性命。
曹沧在犹豫，是不是要把油轮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老宋还在沉默，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老庞看着老宋，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老宋眯着眼睛说道：“我看见丁丽了。”
“谁？”老庞眼睛睁得老大，“她不是在罗布泊失踪了吗？”
“她用自己印证了她的观点。”老宋说道：“她的推断是对的，我们在罗布泊实验失败的原因在于，我们无法定位那些多重的空间。”
曹沧现在可以完全肯定了，老庞就是罗布泊实验的最高领导。丁丽和老宋都是他的属下。
现在不需要自己来决定，是否透露油轮上的情况，老庞具备这个权限。
接下来，老庞让老宋如实的说出了曹沧和他在油轮上遭遇。以及遇到老队友丁丽的过程。
最后老宋也说出了丁丽的要求：击沉油轮。
雷缪斯沉默一会，对大家说道：“我不赞成这么做。只要我们不进入油轮，油轮上的生物对我们没有威胁。”
卡林连忙说道：“我建议把想办法抓获一个变异人回来。他们的研究价值很高。”
老庞权衡很久，对雷缪斯说道：“我认为，还是采取折中的办法。不再上去，也不要击沉油轮。”
参加讨论的人并不多。最后雷缪斯决定，采用老庞的提议。
曹沧站在科考船上，看着巨大的油轮如同一个无比巨大的怪物，随着海浪，在科考船不远处蠢蠢欲动。科考船渐渐行远，海面上，几百艘无人的船只，相隔的距离愈来愈远，分散到这片大海里。
看来这些船只，都是同一时间进入到异海。被神秘的自然力量统一带入这里，现在它们慢慢随着海水的波动，四处散开。
船上的人，除了苏联的士兵，基本都是科学家。即便是伊万和雷缪斯这些军人，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伊万说道：“看来，我们进入异海，对增强了空间震**的量级。这些来历不明的船只，就是最好的证明。”
伊万说的话，表明了他对物理学的了解。一个指挥核潜艇的艇长，怎么可能不熟悉物理知识。
卡林把伊万的话，说给美国人听了。
“这种量级的增加。”约瑟夫说道：“对地球的影响，难以估计。”
当约瑟夫的话，说出来后，其他人都满怀疑惑的看向他。
老庞和伊万的表情比较平静。
“对地球的影响……”曹沧问道周姐：“什么样的影响。”
老庞不等周姐翻译，主动对曹沧说道：“地球上的物体进入异海，是利用地磁中的某个点，也就是海眼……”
曹沧听说这个名词：海眼，通往另外一个空间的通道，原来是和地球的地磁有关。
“当人类利用地磁的力量，把物体送往异海。会产生两种大的影响，一个是扰乱地球自身的地磁。”
“影响了地磁的后果是什么？”曹沧毕竟不是科学家，他只接受了短期的训练。
老庞对曹沧说道：“听美国人说吧，他们知道比我们更多。小周你把美国人的话，说给我们听。”
约瑟夫现在说的话，和老庞的理论分析是一致的。
周姐和卡林都沉静的翻译约瑟夫的话。
“地核是液态的金属。这在地质学上已经是尝试。地球中心的液态金属，在内部并不是稳定的。而是在运动中。这就在地球四周产生了磁场。地球的磁场保护了地球不受到宇宙射线的干扰。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在这个保护伞之下发展，地球的磁场还能让动物明确方向，包括人类……”
“地球的磁场还能让我们进入到异海……”艾伦说了句俏皮话，想缓和一下大家紧张的情绪。可是适得其反，约瑟夫接下来的话，让大家知道，进入异海的影响，并不是那么轻松。
“进入异海本身，这个实验对我们来说，不是难题。”约瑟夫说道：“减少进入异海引起的震**，才是实验最难解决的课题。”
这个理论，曹沧也已经知道了，但是没有机会了解清楚。
约瑟夫继续往下说：“我们设计进入异海的物质质量，是经过了精密计算的，可是你们改变了这个数据。”
约瑟夫边说边指着雷缪斯和伊万。卡林把约瑟夫的意思说给苏联人听了。
老庞和伊万脸色冷静，不动声色。看来这个道理，他们懂。而且非常清楚。可是在国家意识形态的高压之下，他们必须做出这个选择。
第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