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追凶:诡雾

第十一章 屏息——第三个献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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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的意外遇袭,加上胡维达惨死在牛贲的房间里,古霞山庄的气氛紧张到了顶点。我从庭院走到会客室后发现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大家虽然表面上在玩自己的纸牌游戏,但神情中都有些忐忑。我看到魏雨晨站在室内,似乎也找不到可以立足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身为警察的她在我们这群人中有着一定的权威性,没人愿意相信一个警察会是凶手,而她本身也不具备作案的可能,因此她三番两次的与我交谈,让其余的人认为她已经认定我没有丝毫嫌疑,我们二人作为独立在众人之外的角色,此时多少有些茕茕孑立。我望向魏雨晨,只见她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和所有电视里的凶杀连续剧不同的是,金环岛上发生的一连串案件,竟让人摸不着头脑,甚至连完全怀疑某个人的证据都不成立,也许凶手正是想创造这样一个氛围,直到所有人死去,我们彼此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凶手,除了凶手自己。

一种极度的压抑情绪,正在众人中间缓缓积累。

终于,顾雯雯没能忍得住这种气氛,她将纸牌往桌子上一扔,说道:“闷死了,我不玩了。”

“唉,这不正玩得好好的,怎么就不玩了呢,真扫兴。”许明远悻悻地收拾好纸牌,嘴里叨咕着。

“要玩你自己去玩,像个嫌疑人似的被人盯着玩纸牌游戏,我可没这个心情。”顾雯雯嘴里虽然这样说,但眼角却瞥向魏雨晨,后者没搭理她,只是走上前接了一杯纯净水小口地抿着喝。

李小末在这群人当中反倒显得比较自然,可能她自己觉得无法洗清所谓的嫌疑吧,现在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自从胡维达的死和她扯上关系后,小丫头就变得闷闷不乐。大家也不让她准备饭菜,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到了阿飞身上。

“魏警官,你觉得我们当中,谁最可能是凶手?我不相信会有恶灵作祟,不如你直接说出来,省得我担心。”顾雯雯快人快语,一串字句几乎以飞快的速度窜出她的樱口。她有些激动,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魏雨晨可能早料到她会发难,于是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说过,每个人都有嫌疑,也包括我在内,但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与其在这里互相猜忌,为什么我们不互相帮助,不给杀手任何机会呢?”

“你说得好听。”顾雯雯显然想把脾气撒到魏雨晨身上,她继续得理不饶人地说道:“还我们我们的呢,我看你指的是肖南和你吧,别把我们这些嫌疑人放在一起,我还没那个好运气呢,你倒是说说,肖南就一点嫌疑没有?别看他刚被人敲破头,那李小末还被人打晕过呢,我们不也照样怀疑她了。”

“顾雯雯,你这样说话可不中听啊。什么肖南和魏警官搞到一起去了,发生凶案过后我们谁动手处理现场了?不就是他们带着阿飞和我吗,你们谁敢动死人,谁又能分析出谁是真正的凶手?”许明远忽然加入了论战中,说实话我真不愿意相信他有什么嫌疑,至少从上岛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维护我,我看看魏雨晨,只见她对此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地听顾雯雯发泄。

“许明远你少来!别看你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肚子里不少的花花肠子,要照我看,下一个被杀掉的就是我了,哼,反正我不怕死,大不了冲我来啊,我不管凶手到底是谁,反正肯定在这里,在我们之中,我想说的是,你真是个没种的东西,反正现在我们也出不去,有本事你真刀真枪来啊,还装幽灵,谁信!”顾雯雯好像要把几天来郁结在心中的不快全部发泄出来,一段话没给我们思考的时间便连珠炮似的发了出来。

“顾雯雯,顾小姐,我想我有必要问你一个问题。”我终于忍不住了,不顾魏雨晨眼神的暗示,我顾自说了下去,“五年前,也就是欧歌号发生意外的时候,你和胡维达、常俊是不是认识?你和郁唯紫小姐是不是也认识?”

此话一出,我果然等到了意料中长时间的沉默,不但是顾雯雯,我言辞中提及的另外几人都保持了缄默。

半晌后,只听得阿飞用沙哑的声线默默地问了一句:“真的?”

我迁怒于顾雯雯刚才对魏雨晨的不敬和大小姐脾气,一股脑地说了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阁楼里被人袭击吗?那是因为我得到小末的提示,说四层的阁楼里可能有前任山庄主人的资料,果然被我找到了,我还找到了一个有剪报的册子,里面详细记载了五年前欧歌号失事后的一些报道,里面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

我顿了一下,意识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时,我继续说道,“至少从当时的剪报看,顾雯雯,你和牛贲、胡维达以及郁唯紫是相互认识的,因为你们都是欧歌号失事的幸存者!”

“妈呀,这个事也太玄乎了吧!”许明远忽然兴奋地跳起来,大声说道:“你们几个也太能装了吧,五年前那件事连我都知道,为什么你们上岛之后选择互相装作不认识呢?还是你们都忘了对方长什么样儿?不大可能吧,我看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许明远你住嘴。”牛贲忽然觉醒般,愤愤然地说道:“当年的事发生后,我们的确是不认识,欧歌号当时载着我们这群游客出海遇险,你说,游客之间有必要互相很熟悉吗?况且在那次事件过后,我们都受到了很大伤害,没想到到你这竟然成了嫌疑,许明远你自己说说,每次凶案过后你都第一个往现场跑,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许明远涨红着脸揶揄了一下,便无法还击了,一向有些神经质的牛贲忽然发挥出色,竟然驳得他无法反击。

“好了!我们在这里吵什么吵,或许凶手此刻正待在我们中间看着我们自乱阵脚呢!”魏雨晨恢复了常态,开始稳定场面。

牛贲在说完这席颇有见地的话之后忽然又回到了疯癫状态,他打着哆嗦,坐在沙发上,眼睛里散发着涣散的光泽,嘴里细碎地念道:“诅咒生效了,那个人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人,你说的是什么人?”我不禁追问道。但牛贲一旦进入神志不清的状态时便无法回转,我只得任由他继续疯癫,但此前的一个细节忽然如星火一般在我脑海点燃:牛贲曾经特意对顾雯雯说过,她也曾听到过关于“诅咒”的传说。

为什么,他们之间明明有太多的共同点,他们就是不承认,在五年前的欧歌号事件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让这些人对此讳莫如深?牛贲提到了他们是一群游客,难道他们真的来过这里,但却在多年后选择对那件事只字不提?

而牛贲嘴里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晚餐在下午6点准时开餐,之前李小末用冰袋给我的后脑做了一个冷敷,让我受伤的头部症状得到了明显好转。看着她有些委屈的小脸,我不禁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谢谢你,小末。”

“没什么,肖南,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你也不会到阁楼上去,太危险了,真对不起。”李小末怯生生地说道。

“不,如果不是因为你那句话,我也不会发现那么多的事。”我的话到此为止,虽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我依然不愿意对她透露太多细节。我看到李小末瘦小的肩膀一直在**,想必她还在为自己的嫌疑感到难过。我忽然觉得阿飞似乎对娇小的女孩有独特的偏爱,送我上岛的孙小梅也是一样的小巧可人,比之李小末更加瘦弱。

晚餐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倒是阿飞大着胆子上楼取了点衣服,然后若有所思地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下来和大家一起用餐。在晚餐前的一小会时间大家都分头去各自的房间里拿了一些被褥,准备在楼下一起过夜,唯有顾雯雯不以为然。

“我就不信,他敢对我下手,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你们也怕?还有啊,谁想杀我现在就说出来,省得我提心吊胆。”她一边吃着饭一边信誓旦旦地说道。

当然这些言辞不会引起更多的共鸣,大家只是顾自吃着饭,我还从未吃过这么严肃的一餐,这种气氛简直就像死刑犯人在吃绝命饭。我嘴里嚼着饭菜,心里却在为下午太冲动说出了欧歌号的往事感到后悔——如果凶手就在我们剩下的人中间,我这番话会不会引火烧身?或者加速凶手的杀人计划?毕竟那个人已经对我下了一次手。

晚餐中胥斌有些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引起了许明远的注意,这小子完全不在意对方的尴尬,直接说道:“喂,哥们,痔疮犯了是吧?哈哈,我告诉你,晚上我给你一剂肛泰,贴了保准好,广告里说了,治痔疮,用肛泰,嘿!”

“谢谢,谢谢……”胥斌显然有些尴尬了,赶紧向他道谢,我暗自踢了许明远一脚,他方才恍然大悟一般闭上了那张利嘴。

正当我们准备帮助阿飞收拾碗筷放进厨房时,李小末脸上出现了一丝极度的惶恐,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窗子,惊呼道:“幽灵!幽灵!”接着一个不小心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众人急忙朝她指着的方向望去,除了一片在迷雾中的树影之外别无所获。牛贲却被这一举动刺激到了,惶惶不可终日地躲到了桌子下,口里反复地说道:“他来了,他来了,救命呀!”

“小末你看到了什么东西?”我心里也是一惊,旋即问道。

李小末惊魂未定地说道:“我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好像还有一张脸,从,从我对面的窗子旁边划过去了……好恐怖呀!”

“什么?在我背后?”胥斌听到后也是一个不小心,从椅子上翻了下来,他这个举动将室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异常惊悚。我也觉得心头一阵发麻,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除了刚才看到的树影外,还真没有什么东西,倒是室内摇曳的烛火掩映着这些古怪嶙峋的树枝,显得有几分鬼魅之色。

李小末意外在餐室见到“鬼影”,给我们这群受惊的羔羊带来了新的惊惧,还没等这番惊慌尘埃落尽,许明远也指着远处咿咿呀呀地吼叫起来。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艘神秘的鬼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矗立在离金环岛不远的地方了。一时间,室内的人们都感到惊慌失措,李小末更是缩到了桌子下和牛贲一起瑟瑟发抖。

“这才几点啊?又来了!”顾雯雯气鼓鼓地冲到玄关外的庭院里,大声地怒吼道:“你到底是谁啊?有没有那么无聊呀!杀人就杀人嘛,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后来还是魏雨晨将她硬生生拖了回来。

顾雯雯回到室内后依旧没能平复下来,先是大声咒骂那个不知名的杀手,接着竟然放声大哭起来,任凭我们怎么劝说都不能停下来。最后弄得剩下的人也开始异常烦躁起来,许明远甚至随手扔掉了一只玻璃杯。

大家有些发狂的情绪在一派死寂中被黑夜渐渐吞噬,顾雯雯闹累了之后半靠在沙发上,经过反复劝说,李小末和牛贲也从桌子下钻出来,跟在大家身旁。说实话我不大相信有“鬼影”出现,只是这个小插曲出现后大家的心情都受到了很大影响,连我原本清晰的思路也被打断了。原本想继续追问一下几位幸存者是否真的不相识,现在我也没了兴趣。好在大家在一起有个照应,也不至于现在就出事。

鬼船出现,必有人殒命当场。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我们彼此的默契。

漫长的黑夜开始了,经过两三天的折腾,几乎所有人都走向了崩溃的边缘。以往打发时间的纸牌游戏现在也不管用了,我们又没有继续喝酒作乐的心情,就这样呆坐着任凭时间一点点走过。也许有人累了说先睡了,马上就有大批的人跟着睡去,但现在谁都不想开这个头。

谁知道睡下去后还能不能醒来。

就在这个时候,会客室里的蜡烛燃尽,忽然一片漆黑。

“妈妈呀,蜡烛怎么灭了!”黑暗中我听到许明远发出了一惊一乍的呼声,便有些没好气地嗔道:“吓死人了!你瞎搅和什么,叫魂啊你?”

接着我点燃了手边的一小截蜡烛,一片橘黄色的烛光顿时在会客室亮起来。李小末就着我手里的烛光赶紧去厨房寻找蜡烛去了,但不巧的是她刚拿到蜡烛,我手里的烛光就熄灭了。

“肖南你在哪?我害怕!”许明远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简直要崩溃了。

须臾间我听到他起身向厨房走去,没等我弄清他想干嘛,便听到李小末发出一声尖叫。原来是急匆匆的许明远和李小末撞了个满怀,把她吓得不轻。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肖南在这个方向呢,刚才他点燃了蜡烛嘛,呵呵,谁知道我竟然走错方向了。”许明远有些抱歉地小声说道。

“正常现象啊,人在黑暗中习惯找路标,偏巧你把烛光当路标了,当然容易迷失方向喽。”我在一旁打趣道。

“咳咳,咳咳……”郁唯紫今天一直戴着一副乖巧的口罩,想是害怕把感冒传给其他人,吃饭的时候才摘下来一小会,可真难为她了。现在她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便朝玄关外走去,像是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许明远摇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我知道他是个闲不住的脾气,成天憋在一个房间里等着杀手来杀,或许比真的杀了他还要难受。于是我也没拦着他,只是顾自捧着依旧有些疼痛的后脑,试图回忆起上午在阁楼上的事情。

那个人拿走了所有的剪报,一定意味着这些剪报对揭示他的身份有着非同小可的作用,但是剪报里涉及到的人有的死,有的还在,到底其中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明远无聊地叼着一支烟走了回来,靠在门楣旁对着并不清晰的天幕发呆。阿飞则在和孙小梅通话,通过他沮丧的表情我可以知道大雾明天还是无法散去的,听阿飞说孙小梅已经通知了临海市重案组,岛上发生的杀人案件将在雾日结束后由警方解决,可鬼知道雾日结束前我们当中还能剩下几个人。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头大——原本不想来的,来了却走不掉。

我抬头朝门外望去,郁唯紫站在庭院里,默默地靠在一株香樟树前,似乎也在发呆,所有人就在这番死寂中沉默不语,这反而加重了大家心中的焦虑。终于,还是顾雯雯忍不住这诡异的气氛,起身说要上楼到自己的房间去洗澡。无论我们怎么劝说她就是不听。

人在极度紧张或者亢奋的状态下,会做出一些比较不符合常理的冲动决策,顾雯雯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在连续几天断续的死亡威胁下,她已经有些恍惚了,在我们看来上楼洗澡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但她并不这样认为。

魏雨晨见劝不住她,只得放行。临行时特意交代胥斌和李小末陪着她一起上楼,在门外守着等待顾雯雯洗完出来,并嘱咐顾雯雯洗澡时一定要锁好门窗。虽然一百个不愿意,顾雯雯还是妥协了,毕竟在不断紧逼的死亡威胁下,这是唯一保险的方法。就算李小末有嫌疑,好歹阿飞是岛上这帮人的向导,也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因此大家还是选择让李小末上楼守候顾雯雯,也算是给阿飞一个面子。有胥斌陪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说你能不能不上楼去洗澡,非得洗澡吗?”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顾雯雯凤眼一挑道:“哎呀你不知道,不洗澡可难受死了,我可不想脏兮兮地被人杀掉,要死也死得干净点!”

“瞎说些什么不吉利的,呸呸。”李小末忽然在墙角嘟囔了一句。“哎哟,我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影子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心里都是一哆嗦。

“哼!懒得理你!”顾雯雯白了李小末一眼,从她手中抢过应急灯和蜡烛,在胥斌和李小末的护送下走上了三楼。约莫十分钟以后,隐约从三楼传来关门的声音,想是顾雯雯已经进到房间里,而胥斌和李小末正一左一右地守护在门外。

我松了一口气,望向窗外那个令人恼怒的影子,鬼船的魅影似乎离我们不近不远,今夜最奇怪的是,从夜色降临后鬼船就出现了,而且没听到上面传来的报时钟声,这点有些令人匪夷所思。顾雯雯上楼后气氛显得更加沉闷,平素都是她喳喳咧咧地同众人说笑,此时反倒显得特别清静,连聒噪的许明远也苦于找不到演对手戏的人,到现在为止还一言未发。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大约就是十多分钟的样子,许明远百无聊赖地靠在玄关上的门楣上,喃喃地自语着什么,一会儿走到庭院里,一会儿又回到会客室中,屋里的人们也都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郁唯紫则一个人徘徊在庭院里,望着阴暗的树影发呆。

忽然,我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

啪嗒!

嗖!

有些像鞭子抽打到什么东西时的声响,我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发觉魏雨晨也警惕地站了起来。这时郁唯紫和许明远也朝会客室跑来。

“那是什么声音?”郁唯紫戴着一个口罩,但从她的眼神里我能读出一丝恐惧。此时距离李小末见到“鬼影”的时间不久,忽然从寂静的夜里传出这么一声没来由的抽打声,的确有些让人脊背发凉。

许明远也舔着嘴唇道:“我也听到了,好响亮的一记鞭子声!”

在座的几个人也纷纷表示听到了什么,牛贲则依旧端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继续摇晃着自己的身体。烛光映衬着他肥硕的身躯,在墙上映出一个奇诡无比的剪影。

忽然传来的这一记声响,将剩下的人情绪全部调动起来,大家正欲到室外寻找端倪的时候,从木质楼梯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胥斌和李小末打着手电摸索着走了下来。李小末脸上挂着几分焦急的神情。

“魏警官,我们发现有点不对劲。”她低声细语地说道。

“怎么了?”在楼下的几个人几乎一口同声地问道。

胥斌用手扶了一下金丝边眼睛,低声说道:“顾雯雯进房间后一直没有动静,我试着敲了一下门,除了浴室里的水声,一点回应都没有,会不会……”

我和魏雨晨不禁面面相觑。急忙接过二人手里的手电,急匆匆往楼上赶去,其余的人也紧随其后,许明远则一如既往地走在我的身边。二楼到三楼的楼梯略微比一楼到二楼的窄,我们不得不并作一列行进,因此走到302室的时候,许明远距离房门最近。

“奇怪了,除了淋浴器的声音,我没听到任何动静。”他颇为老练地侧耳在房门上倾听了许久,脸色一沉。

“顾雯雯!顾雯雯!”魏雨晨是个急性子,这会已经用拳头大力地敲击着房门。可半晌后,除了敲门的回声激**在陈旧的楼梯间和过廊,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钥匙呢?”魏雨晨急了。

李小末着急地说道:“没在我身上,顾雯雯进房间后就反锁了门。”

“让开!”魏雨晨没等焦急的李小末继续说,便退后几步准备抬脚踹门,我们也都跟着四散开来。随着一声沉闷的踹门声,302室的房门倒向一侧,在魏雨晨大力踹动下垮了下来,302室的情形便在几束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现了形。

只见黑暗和光柱的交替中一片氤氲的雾气,这可不是外面的迷雾,而是浴室里形成的水雾,一片暧昧的淋浴声响彻我的耳际,许明远好似为了体现自己胆子大,三步并作两步窜了进去。魏雨晨只来得及吼出一句话:“你等会!”

许明远便僵在了当场,他的嘴张得大大的,眼睛直盯着浴室里的场景,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美女出浴的春色,不然他绝对不会是一脸错愕的表情。我和魏雨晨紧跟着上前一看,顿时眼前有一阵眩晕的感觉……

这是何等的“春色”。

顾雯雯背对着浴室房门,全身**,直挺挺地靠在白色的浴缸里,双眼直瞪着前方,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色泽。矫健的双峰垂搭在身前,原本白皙的皮肤在一片氤氲成雾的水汽中显得更为诡异,淋浴器依旧抛洒着水柱,敲打在已经失去生命的胴体上。

“呜哇——”李小末走进一看,再也忍受不了,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而我又在浴室的墙壁上发现了一行令人毛骨悚然的字句:

永生的祭祀,第三个献祭者。

那段文字就这么歪歪扭扭地写在白色的浴室墙壁上,沿着瓷砖缓缓往下流,在断断续续的手电光柱照射下,猩红色的痕迹让我心里一震,简直和几天前我在自己寓所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全部退出去!”魏雨晨失神地说了一句话,语气中已经充满了疲惫。

我和魏雨晨用手电仔细照射顾雯雯的尸体,说实话这具胴体已经失去了美色的意义,和平素见到的顾雯雯不同,哪怕她现在就赤身**地摆放在我面前,除了对死亡的恐惧,我丝毫感觉不到一点欲望。她双手伏在自己两侧的浴缸壁上,背对着浴室门,整个人直挺挺地睡在里边,浴缸的水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一具苍白的胴体就这么漂浮在诡谲的水中,尤其是那双瞪大的凤眼,似乎正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