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世。”
他叼著一支燃到隻剩過濾嘴的香煙,手裏麻利地打著背包,從上次到西部的某個小鄉村之後,顧命生似乎對打背包的技術頗有心得。我看著他極為認真地打著每一個繩結,雙眼目不斜視,似乎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
某種神聖的儀式。
我心中忽然掀起了這樣的小漣漪,隨著他動作越來越快,一個由戶外旅行袋和背包帶組成的複雜物件出現了,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又點燃一隻白色的三五牌香煙,深吸一口,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怎麽樣,你可是紮不出這麽好的背包吧,簡單實用,而且你瞧,它絕對不會散架。”說著他炫耀似的提起背包的上部使勁晃了幾晃,那個看上去外形有些奇怪的背包掙紮了幾下,真的一點也沒有散。
顧命生是一個老煙鬼,而且在長期的風餐露宿中糟踐了自己的身體,我甚至認為如果某一天他在野外遭到意外的話,上帝或許會覺得是一件頗有些為難的事——倘若放任他自己存活下去,按照他這個身體狀態,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到上帝那報到了,省得上帝老兒花“野外遇難”這些功夫。
“你該去做一下體檢了,你看你現在瘦成什麽樣子。”我輕輕說道,眼睛卻望向窗外,他的反應便是沒有反應,我早已習慣。
“你不知道我的身世,”他忽然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看著我,道,“肖南,我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孤兒……”他狠狠地將吸到過濾嘴的煙蒂放進煙灰缸裏,反複地碾壓著,直到手指上沾滿了煙灰。
我木然地站在他麵前,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他微笑著說道,那張笑臉就這麽印刻在我記憶深處,猶如被一枚通紅的烙鐵燙過,再也去不掉。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