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比安內射認同的其他方麵,有助於說明他的投射過程。一個深夜他在房間裏覺得孤單,像往常一樣,他渴望“從這棟樓裏的周圍其他居民那裏聽到某些生命的跡象”。法比安將父親的金表放在桌上,他對它有很深的感情,特別喜歡它,是因為“它的豐滿與光滑,還有表盤上標示清晰的數字”,這隻表還隱隱地帶給他一種自信。當表躺在他桌上的文件中時,他感到整個房間有一種更有秩序的嚴肅氣氛,也許是因為“它細碎而又令人舒緩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具有安慰的作用”。看著這隻表,聽著它的滴答聲,他默想著父親一生的歡樂與心酸。這些都已隨著滴答聲逝去,可這隻表卻似乎仍然鮮活,獨立於那個已死去的前主人。在較早的一個段落中,作者說自孩提時代起,法比安“一直被內心深處的某種東西深深地困擾著,這種東西難以言傳,從來就不是他的意識所能及……”我想做如下結論:那隻表具有某些父性的特質,例如秩序和嚴肅,它將這些特質傳遞到他的房間,並且在更深的層次傳遞給法比安本人。換句話說,這隻表代表了好的內化父親,是他希望永遠存在的。超我的這個層麵和他母親的品性端正、講究秩序連接在一起,而和父親的情欲與“**”的生活形成對比——手表的滴答聲也提醒了他這一點。他也認同這輕浮的一麵,從他征服了許多女人就能看出這一點,雖然這種成功還是無法讓他覺得滿足。
然而,內化父親的另一麵是以魔鬼的形式表現的。我們讀到:當魔鬼走向法比安,他聽到樓梯上回響的腳步聲,“他開始感到那沉重的腳步聲就像兩側太陽穴在怦怦直跳”。稍後麵對魔鬼時,他感到“麵前的形象似乎會一直長,一直長,直到它像一片黑暗籠罩整個房間”。我認為,這表達了魔鬼(壞父親)的內化,黑暗也指他對於攝入這樣一個邪惡客體所感到的恐懼。後來法比安和魔鬼一起坐馬車旅行時,他睡著了,夢見“他的旅伴沿著椅子向他緩緩靠近”,而且他的聲音“似乎將他包裹起來,捆住了他的臂膀,油膩膩地湧動著,將他窒息”。這裏我看到法比安對壞客體侵入自身的恐懼。在我的《從早期焦慮討論俄狄浦斯的情結》這篇文章中,我將這種恐懼描述為侵入他人衝動(即投射式認同)的後果。進入自體的外在客體與被內射的壞客體有很多相似之處。這兩種焦慮緊密相連,而且易於相互增強。我認為,這種與魔鬼的關係重複了法比安早期對父親一個方麵的感覺,即感覺為壞的肉欲的父親。另一方麵,他的內化客體的道德成分可以從魔鬼對“肉欲”有一種禁欲主義的蔑視看出。[12]這方麵是受到法比安對道德的禁欲的母親的認同的影響。因此,魔鬼同時代表了雙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