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的韶華,
霎的又到了黃梅時節。
聽——點點滴滴的江南;
看——僝僝僽僽的天色;
是處找不著一個笑嗬。
人間的那角上,
盡冷清清徘徊著他遊子。
熟梅風吹來彌天漫地的愁,
絮團團擁了他;
他怯怯的心弦們,
春天和暖的太陽光裏
嫋著的遊絲們的姊妹罷;
隻軟軟輕輕地彈唱,
彈唱著那
溫柔的四月裏
百花開時,
智慧者用了灌溉群芳的
如酥的細雨般的調子。
她們唱道,
“這樣無邊愁海裏浮沉著的,
可怎了得嗬!”
她們憂慮著將來,
正也惆悵著過去。
她們唱嗬:
去年五月,
濕風從海濱吹來,
燕子從北方回去的時候,
他開始了他的旅路。
四年來的老伴,
去去留留,暫離還合的他倆,
今朝分手——今朝分手。
她盡回那
臨別的秋波;
喜麽?
嗔麽?
他哪裏理會得?
哪容他理會得!
他們呢?
新交,舊識的他們,
也剩了麵麵兒相覷;
隻有淡淡的一杯白酒,
悄悄地擱在他前;
另有微顫的聲浪:
“江南沒熟人哩;
喝了我們的去罷……”
他飛眼四麵看了,
一聲不響飲了。——
他終於上了那旅路。
她們唱嗬:
這正是青年的夏天,
和他攙著手走到江南來了。
靦腆著他的臉兒,
忐忑著他的心兒;
趔趄著,
踅吧。
東西南北那眼光,
驚驚詫詫地睒他。
他打了幾個寒噤;
頭是一直垂下去了。
他也曾說些什麽,
他們好奇地聽他;
但生客們的語言,
怎能夠被融洽呢?
“可厭的!”——
從他在江南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