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者冷笑著說,有所待而然!有所待而然!至多仍舊是“被騎乘的自由”罷了!但這算什麽呢?鳥也要靠翼翅的呀!況且還有將來呢,還有將來的將來呢!就如上文所引法朗士的話:“倘若我們能夠一刹那間用了蒼蠅的多麵的眼睛去觀察天地……”目下誠然是做不到的,但竟有人去企圖了!我曾見過一冊日本文的書,——記得是《童謠の綴方》,卷首有一幅彩圖,下麵題著《蒼蠅眼中的世界》(大意)。圖中所有,極其光怪陸離;雖明知蒼蠅眼中未必即是如此,而頗信其如此——自己仿佛飄飄然也成了一匹小小的蒼蠅,陶醉在那奇異的世界中了!這樣前去,誰能說法朗士的“倘若”永不會變成“果然”呢!——“語絲”拉得太長了,總而言之,統而言之,我們隻是要變比別人巧妙的把戲,隻是要到上海去開先施公司;這便是我們所能有的自由。“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這種或者稍嫌舊式的了;那麽,來個新的,“看世界麵上”,我們來做個“世界民”吧——“世界民”(Cosmopolitan)者,據我的字典裏說,是“無定居之人”,又有“彌漫全世界”,“世界一家”等義;雖是極簡單的解釋,我想也就夠用,恕不再翻那笨重的大字典了。
我“海闊天空”或“古今中外”了九張稿紙;盡繞著圈兒,你或者有些“頭痛”吧?“隻聽樓板響,不見人下來!”你將疑心開宗明義第一節所說的“生活的方法”,我竟不曾“思索”過,隻冤著你,“青山隱隱水迢迢”地逗著你玩兒!不!別著急,這就來了也。既說“海闊天空”與“古今中外”,又要說什麽“方法”,實在有些兒像左手望外推,右手又趕著望裏拉,豈不可笑!但古語說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正可老著臉借此解嘲;況且一落言詮,總有邊際,你又何苦斤斤較量呢?況且“方法”雖小,其中也未嚐無大;這也是所謂“有限的無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