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感冒流行的季節,蝸牛總是深居簡出。他將長長的脖子縮了起來,激動得像個圓鼓鼓的大鼻頭。
晴天的時候,他喜歡出去散步。但和別人不同的是,他是用舌頭走路的。
我的小朋友阿貝爾最喜歡蝸牛了。
他養了一抽屜的蝸牛。為了方便辨認,他用鉛筆在他們的殼上標上了記號。
天氣幹燥的時候,蝸牛都睡在抽屜裏。倘若下大雨,阿貝爾就會將它們全部拿出來,挨個擺好,免得受到雨水的威脅。但如果長時間不下雨,他就在抽屜裏倒一盆水。
阿貝爾說,除了在抽屜深處孵卵的蝸牛媽媽,他們都在一條名叫巴巴爾的狗(實際上是他用手推動的一個鉛塊)的照看下漫遊。
我跟他談到這種做法的壞處,但他始終對我打著“不”的手勢。有時候他會說“是”,但依然是那個手勢。
“阿貝爾,”我對他說,“為什麽你的頭總在左右搖擺?”
“這兒有塊糖。”阿貝爾說。
“什麽糖?”
“呶,你看。”
他趴了下去,將差點跑掉的8號拉了回來。我看到在他脖子上用線掛著一塊糖,就像掛著一枚勳章。
“這是我媽媽給我係上的,”他說,“這是對我的懲罰。”
“你覺得不舒服嗎?”
“嗯,有點癢。”
“很難過吧,啊,全紅啦!”
“不過,當她原諒我的時候,”阿貝爾說,“我就可以把它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