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鶉和莊稼人生活在一起,相處十分融洽。莊稼人犁地的時候,山鶉就站在不遠處的苜蓿地裏,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彼此互不打擾。山鶉已經熟悉了莊稼人的聲音,無論他怎麽叫喊,她都不會感到害怕。
犁在地裏吱吱呀呀地前進著,沉默的牛大口地吐著氣,偷懶的驢子幾乎喊破了喉嚨。山鶉對此並不在意。
隨著我的到來,這氛圍被打破了。
看到我後,山鶉便飛了起來,莊稼人也不安分,牛也不老實,驢子更是折騰。我開了一槍,一陣喧囂。也許大家都很討厭我吧,整個大自然都被我攪得一團糟。
我追趕著山鶉,它們躲進了殘留著麥茬的地裏。我繼續追,它們躲進了苜蓿地中,之後又迫不得已從那裏離開。我從草地裏,沿著籬笆,一直追到了森林外……
我已經累得汗流浹背,不想再跑哪怕一步,我停了下了,大聲喊叫:
“啊!混賬東西,總是讓我這樣跑來跑去。”
大老遠,我就看到了草地中間的那棵樹底下有個東西。
我順著籬笆向前走,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樹蔭底下,似乎有一隻鳥兒,高傲地聳著脖子。一想到這裏會有許多山鶉,我的心跳便加速了。一隻警覺的母山鶉聽到了我腳步聲,趕緊招呼小山鶉都藏了起來。母山鶉也蹲了下去,但脖子還是高聳著,也許這是它的驕傲。那脖子一動不動,像一截突起的樹根,我怕弄錯,所以沒開槍。
這兒那兒,在大樹的周圍,有許多一堆一堆的黃色,那是山鶉還是土塊?我真有些糊塗了。
假如我把山鶉驚動了,飛起來,茂密錯雜的樹枝會擋住她們,我就沒法開槍了。我真想貼著地麵開一槍,職業獵人把這種做法稱為謀殺,我感覺我快顧不了那麽多了。
那個聳立的山鶉脖子始終沒有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