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了,勒皮克家中的三個孩子都從寄宿學校回來了。大老遠就能看到勒皮克先生和勒皮克太太正在等著迎接他們,胡蘿卜須跳下馬車的時候,心裏還在盤算著:
“也許我應該迎上去吧?”
他顯得有些猶豫。
“現在還有點早吧,我肯定會跑得氣喘籲籲,太著急也不好。”
他還是沒做出決定。
“我從這裏跑過去吧……不,還是從那裏開始吧……”
他一直在問自己。
“我該什麽時候摘掉帽子呢?我是該先擁抱爸爸呢,還是媽媽呢?”
還沒等他得出答案,費利克斯和埃內斯蒂娜早就跑到了父母麵前,分享他們的愛撫,等到胡蘿卜須趕到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給他留下了。
“天哪,”勒皮克太太說,“你都這麽大了,還把勒皮克先生叫爸爸,你應該叫他‘父親’,然後跟他握手;對,就是這樣,這才像一個男子漢嘛。”
她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免得他產生嫉妒。暑假來了,胡蘿卜須變得特別高興,高興地簡直要哭了。他就是這樣,經常把表情弄混了。
開學的時間到了,大老遠就傳來了驛車的鈴聲。勒皮克太太彎下腰,將孩子們抱在懷中——這其中並沒有胡蘿卜須。胡蘿卜須耐心地等待著,以為會輪到自己。他連告別的話都想好了,這讓他很難過,幾乎要落淚了。
“再見,母親。”他很莊重地說。
“嘿!”勒皮克太太說,“小家夥,你把我當成什麽人啦?難道像別人一樣叫我一聲‘媽媽’你就吃虧了?你在幹什麽呀?一個破毛孩子居然擺起架子來了!”
不過,她還是在他的額頭親吻了一下,免得他產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