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要一想到正在進行中的戰爭浩劫,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時,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輕鬆地說些慈善的話了。我常常在夢裏看到流血、目睹殺戮而驚醒過來。
1913年秋,我們又開始忙碌於訪問和演講旅行。在華盛頓,我們乘過搖搖晃晃的鄉下電車;在紐約州,我們搭過第一班早車,這班車子每經一處農舍就停下來收牛奶,一路上不知停了多少次。
我們到德克薩斯與路易斯安那時,正值洪水剛過不久,路麵仍有不少積水。我們雖然安坐車內,仍然可以感受到洶湧的洪水衝打著車廂。忽然間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乘客們紛紛探頭外望,原來有一截粗大的浮木撞在車廂上。水麵上漂著許多牛馬的屍體,令人觸目驚心。我們搭乘的那列火車的車頭,竟然拖著一株連根拔起的樹木走了好長一段距離。
邀請我們去演講的有城市裏的學校、婦女團體,也有鄉村和礦區的組織,有時也到工業都市去對勞工團體演講。如此深入各階層後,我對人生又有了一番不同的認識,而且覺悟到自己過去的想法過於天真了。以往我常想,雖然我又盲又聾,可是仍然可以獲得相當幸福的生活,可見天下無難事,隻要肯認真去做,所謂的命運是奈何不了我們的。可是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我之所以能克服許多困難都得力於別人的幫助。我如此幸運,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裏,有疼愛我的父母親,然後又得到莎莉文老師及許多好友的協助,才能接受高等教育。可是一開始時我並沒有深切地體會到這一點。
現在,我深深懂得,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地達成自己的願望,環境的影響仍然很大。在看過工業區、礦區中那些貧苦的勞工後,我尤其深刻地體會到環境對一個人所造成的壓力。
這種想法逐漸變成了一種很深的信仰,不過我並不因此而感到悲觀,隻是更加強了人類應該自覺助人的觀念。現實環境固然可怕,但人類應該保持希望,不斷奮鬥,至於那些處於順境的人更是有義務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