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死水

第47章 我是一個流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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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詩作於聞一多剛到美國留學之時。1922年9月,聞一多在給梁實秋、吳景超的信中講到了這首詩的緣起。他說;“《我是一個流囚》是盧君之事所暗示的;盧君之事實即我之事。”盧君與聞一多是清華校友,也愛好文學,但因不慣異國生活,精神上受到了不少刺激,以至發瘋。這可以說是當時一代青年人的普遍現象:初涉人生長途,孤獨、寂寞以及對未來懷有一種本能的恐懼。這種心情與詩人作為“五四”青年那特有的“年壯力強”相對應,形成了詩人內心體驗的複雜性,或許也正是因為他的“年壯力強”而對人生世事懷著自己獨立的理解。這些人生觀、世界觀又在當時顯得曲高和寡、知音難覓,於是,那種強烈的流浪感、被放逐感就產生了,詩人不知不覺地便以“流囚”自居。

我是個年壯力強的流囚,

我不知道我犯的是什麽罪。

黃昏時候,

他們把我推出門外了,

幸福底朱扉已向我關上了,

金甲紫麵的門神

舉起寶劍來逐我;

我隻得闖進縝密的黑暗,

犁著我的道路往前走。

忽地一座壯閣底飛簷,

像隻大鵬底翅子

插在浮漚密布的天海上:

卍字格的窗欞裏

瀉出醺人的燈光,黃酒一般地釅;

哀宕**熱的笙歌,

被激憤的檀板催窘了,

螺旋似的錘進我的心房:

我的身子不覺輕去一半,

仿佛在那孔雀屏前跳舞了。

啊快樂──嚴懍的快樂──

抽出他的譏誚底銀刀,

把我刺醒了;

哎呀!我才知道──

我是快樂底罪人,

幸福之宮裏逐出的流囚,

怎能在這裏隨便打溷呢?

走罷!再走上那沒盡頭的黑道罷!

唉!但是我受傷太厲害;

我的步子漸漸遲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