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飯廳,隻匆匆掃了一眼周遭的家具後,便把雙眼鎖定在了一張小小的照片上。那是一張裏格來托的照片,他是個駝背的小醜。小泥瓦匠看著他做了一個兔子鬼臉,別人看到他做那鬼臉時,很難不笑出聲來。
我們拿一些碎木塊當做積木,他的技術很是了得,我不知道那些橋梁、城堡,在他的手裏是怎麽站立起來的,就像是施了魔法一般。他工作時那麽認真,像個大人一樣細致耐心。他在造完一座城堡,要開始搭另一座的空當,給我講了關於他家庭的故事:
他們一家都住在頂樓的閣樓裏,他父親每天晚上去夜校,學習如何讀寫,他的母親是一名洗衣婦。他們一定很愛他,因為雖然他穿的衣服的確很粗劣,但是卻很溫暖。那些衣服縫製得整齊、巧妙,他的領帶也是由他母親的巧手精細地係好的。他還說到他的父親,——他的塊頭太大了,總是很難通過那有些狹窄的房門,但是他人卻很好,還總是喊兒子“兔子臉”,而他的兒子和他長的一點兒也不像,他可是瘦小了好多。
大概四點鍾時,我們開始吃飯,午飯有麵包和羊奶做的幹酪。不知道為什麽,每當我們坐在沙發上,或者是從沙發上站起來時,父親總是不讓我撣沙發靠背,那靠背上已經被小泥瓦匠的夾克衫弄白了。父親總是故意擋住我的手,之後,卻偷偷地把那些白色的痕跡擦掉。
我們玩耍時,小泥瓦匠弄掉了一顆夾克衫上的扣子,我母親幫他縫上了,他的臉變得通紅,就在母親給他縫扣子的那一會兒,他一直看著她,他屏住了呼吸,滿心的驚異和迷惑。
這以後,我們給了他幾本漫畫書看,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看這些漫畫時,不由自主地模仿著那漫畫裏的各種鬼臉,他模仿得那麽像,我父親都忍不住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