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五岁那年,程英成了他的后母之后,她就不停的要求刘起航为她安排工作,当时也有政策,为了减轻领导干部的生活压力,没有工作的家属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工作。在组织的关心下,程英的工作很快得到了解决。
程英有了工作之后,她并不满足于现状,而是过起了飞扬跋扈的生活,不但不管好家,还处处干政预政,令刘起航苦不堪言。
但为了孩子,刘起航一直忍着。后来,程英假借刘起航的权力,开始在政治上谋权谋利,花钱拿了个函授的大专文凭,也当起了一官半职,凭着刘起航的关系,她这官还越当越顺,甚至到了县委书记一职。刘起航只好离开了政界,前往企业发展。
去年底,刘起航被组织上派到白杭市任成众集团的董事长。他希望程英能回到家庭,不要痴迷权势,但她硬是闹着不愿离开,非要在县里任职,搞得刘起航很有意见。
刘起航本想慢慢做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调到没有利害关系的部门去,没想到他刚到成众集团任职半年多,还没来得及征得程英的意见,就出事了。
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说到最后,刘思雨已经泣不成声,他说他忍的太多太多了,二十多年啊,为了父亲的幸福,他不哭不闹,只盼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哪知道最后盼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他,此时我真的感到语言是如此苍白。我只能拉着他的手,陪他一起哭。
我更不敢把自己今天听到的那些话告诉他,一是怕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还瞒着家人养了个小三,不知道他会怎么伤心。二是更怕他知道我现在无奈的处境。
我不想让刘起航在他心目中树立起来的形像轰然倒坍,那样对他来说太残酷了。
这个从小失去母爱的男人,我知道他的压抑,也许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表现着如此放松。这份信任,让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是那么重要,我需要用一个女人的温柔温暖他那颗受伤的心。
我该怎么办?一个女人眼看着一个男人在面前哭泣,最好是能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得到母爱一样的温暖。
可问题是,我们只是朋友。
尽管他说我长得像他的母亲,也许冥冥中他曾把我当成母亲的化身才会向我哭诉,但我毕竟不是,仅仅只是像而已。
我手足无措的坐在他身边,迟疑着小心翼翼的给他递着纸巾。
同情他的遭遇,却无能为力。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悲哀。
刘思雨哭了一会,可能觉得自己已经失态了,他抹了一把泪,强颜欢笑地说:“红雨,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软弱。”
我握住了他的手,说:“思雨,这事遇到是谁,都扛不住的。你能哭出来也好,压抑在心里,更让我担心。”
刘思雨拉过我的手,说:“红雨,你真像我的母亲,善良,温柔,还善解人意。”
我笑着说:“伯母是人间仙子,我哪里能及啊。”
刘思雨说:“能在你面前哭过,心里舒服多了。你不会觉得我不像个男人吧。”
“不,思雨,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这个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我伤心流泪的时候,你不也陪着我吗?”
刘思雨感动地看着我,说:“谢谢你的理解,红雨。我也知道你并不开心,你也有很多烦恼,但除了你,我也不想再让别人知道我的伤心事。”
“我知道,思雨,你别那么客气,再客气,咱俩就不是好朋友了。”
“嗯。”
“红雨,你,和你老公,后来怎么样了?”
我和林一明退婚的事,我一直瞒着,谁想把这样不光彩的事天天挂在嘴上啊,此时见他问起,我淡淡的说:“我们分了。”
“哦,是吗?我觉得你们之间是误会了,有的事,还是多勾通的好。你真的想好了才和他分开的吗?不会过几天又和好了吧?”
我笑了笑,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分都分了,各过各的呗。要和好是不可能的。”
刘思雨说:“我看得出来,他舍不得你。”
我说:“他舍不得我又能怎么样,他能说服他妈吗?他妈能做到不再干涉我们的生活吗?……再说了,现在,我也回不去了。”
刘思雨说:“那,你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我凄凉一笑,说道:“过一天算一天呗,我已经被泼上了脏水,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只破鞋,这样的女人,还想怎么样呢?”
刘思雨说:“不不,你不是破鞋。你不要想多了,以后慢慢还可以再找个人过日子。”
他这一说,我就想到了封程远。是啊,我是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的,可是我找到的这个人,却不能给我正常女子的生活,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啊。
我摇了摇头说:“现在不想。”
刘思雨失落的说:“哦。”
我问他:“思雨,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了。我看蓝茉儿人不错的,对你也好。”
刘思雨摇摇头,说:“我和她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我们是亲戚。”
“亲戚?”
“嗯,她妈妈是我妈妈的表妹,我一向把她当妹妹,可是她对我却不止这样。”
“我看出来了,她喜欢你。这么说,她进电视台是不是靠你爸爸的关系进去的?”
我不禁好奇的问。
刘思雨摇了摇头,说:“不是,好像是封程远。”
“封程远?”我听了大惊,失声问道。随后马上感觉到自己失态了,就故作镇静的问:“她和封总又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同乡,她妈妈在封总家里当保姆。”
“你是说,吴妈是,是蓝茉儿的……”
我终于说漏了嘴,立马停住了。
刘思雨奇怪的看着我,问:“你认识吴妈?”
“哦,不。”我马上否认道:“你不是说蓝茉儿的妈妈是保姆吗?我是想问她妈妈真的是封总家的保姆?”
我慌乱的解释道,怕刘思雨看出我的破绽来。
“嗯,是的。”刘思雨好像没发现什么,因为此时他刚刚伤心过,大脑并不很清醒。
我意识到不能再深究这个问题了,再说我可能马上就要露陷了,就说:“你和蓝茉儿又不是亲表妹,完全可以在一起啊。”
刘思雨说:“红雨,人和人在一起是需要缘分的,没有缘分,是不能勉强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我遇到好姑娘,就给你介绍一个。”我故作热情地说。
刘思雨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为什么?你心里有人了?”
“嗯。”
“谁啊?”
“暂时不能和你说。”刘思雨无奈的笑了笑。
“那好吧,改天带来给我看看,我帮你参考一下。”
刘思雨冲我笑了笑,说:“可能成不了,现在我父亲下台了,人人都对我们避而远之,谁愿意嫁给我啊。”
我见他又回到这个伤感的话题上去了,就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天下总有不爱名利的女人。你是个好男人,会遇到好姑娘的。”
刘思雨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但愿吧。”
见到他那种眼神,我转开话题说:“刘思雨,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煮碗面条吧。”
刘思雨说:“你还真说对了,我没吃呢。”
我赶快到厨房里去给他煮面条。怕他向我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来。
其实我知道,他对我有好感,不然就不会这样平白无故的帮助我。有了伤心事,也不可能和我说。
但我知道,他这是对母亲韩雨梦的一种心理依恋,因为我长得有些像她。这也是人家所说的恋母情节吧,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遇到一个恰似母亲的人,当然就多了几份好感了。
而我,不希望成为韩雨梦的替身。
我还是我自己,我就是单红雨。
可是我到了厨房,也觉得自己心慌意乱,一想到刚才刘思雨说吴妈是蓝茉儿的妈,那蓝良朋岂不也是她的儿子了吗?想到自己和蓝良朋之间的荒唐事,我身上就冒出一阵阵冷汗。
万一有一天封程远发现了我和蓝良朋之间的事,他会怎么想呢?
刘思雨说,他妈妈和吴妈是表妹,封程远又说,吴妈是他老家的一个亲戚,那么,封程远和刘家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一想到这些,我心里真是乱成了一团麻。
感觉自己全搅到这些人的生活里去了。
心不在焉的给刘思雨煮了一碗没有味道的面条,他却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最后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看来的确是饿了,只怕他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见他吃完了,我就说:“思雨,别想太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刘思雨还不想走,我只好说:“我出门玩了一天,也想洗个澡休息一下。”
见我下了逐客令,他也就不好再留,告别回去了,临走还说:“红雨,明天你愿意和我去办件事吗?”
我问他:“什么事啊?”
他嗫嚅着说:“明天是我的生日。”
我说:“哦,行,我一定陪你过生日。”
刘思雨却红了眼,说:“也是我妈的忌日。”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自己的生日是母亲的忌日吧,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就说:“你有什么事,我都陪你去。”
他说:“以前都是我爸爸陪我一起去看我妈的,现在只有我自己了,我怕她见到我孤零零的一个人,难受。你能陪我一起去看我妈吗?”
死人哪能体会活人的痛苦呢?但对于亲人,我们宁愿他们在天有灵,还能感知人间的喜怒哀乐,这是人类最为善意的愿望了吧。
我马上点点头说:“我一定陪你去,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一步三回头的去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真的觉得他好可怜。
我洗好了澡,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想起了封程远,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说不定还在进山的路上吧。
我打开手机,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让他注意安全。
他给我回了两个字:“平安。”
我的心就落下来了。
是啊,人活在世上,平安就好,平安就是福啊。
而我本想枕着平安睡去,却一夜无眠,今天晚上刘思雨和我讲的关于吴妈的事,让我无法入眠,我决定等封程远回来好好问问他倒底是怎么回事。
最好,不要让蓝茉儿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然的话,也许刘思雨也会知道,整个电视台的人,啊不,是整个白杭市的人都有可能知道,那我们就真的完了,我不想闹得满城风雨,也不想让封程远的妻子回来和他分家产,影响他的公司发展。
我决定以后慢慢远离他,尽管自己那么需要他,喜欢他。
想到此,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是不是我遇上的每一个男人,都只能成为过客呢?
也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