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舅奶奶再次跟楊鑫商量:“你表叔回來了。他睡的那個屋子,他自己要住,你將就下,晚上同我睡吧。”
楊鑫知道家裏沒有別的床了,白兒是大人,肯定要單獨睡的,她小孩子隨便跟誰擠一擠,否則也沒法子。她連連答應。舅奶奶把白兒的床單被麵全部換過,把楊鑫的鋪蓋卷收進櫥櫃。楊鑫心裏有點酸酸的,這下連張自己的床都沒了。
玉林婭麗一個屋,白兒單獨一個屋,楊鑫和舅奶奶睡,舅爺到老屋和瞎眼的老太爺睡。吃過晚飯,楊鑫便去認床了。舅奶奶的床真亂得可怕,不曉得堆了多少髒衣服。被子亂糟糟地揉成一團。屋子光線很不好,沒有窗,隻有個五瓦的小燈泡照亮,那亮度隻跟沒有一樣。楊鑫勉強把床鋪整理了一下,髒衣服扔到凳子上,才上床躺。床被有日子沒換洗,味道很難聞。這屋子大概年代有些久遠了,散發著重重的黴味,老有種窒息的危險。閉上眼睛,燈一關就聽到窸窸窣窣,耗子在床底下打洞。
舅奶奶人胖大,睡覺又打呼,鼾聲如牛,這可真是要命了。楊鑫愣是一晚上沒睡著。
那時已經臨近寒假。楊鑫在家中待了沒幾天,期末考試結束後,再次去了蘇州。這次沒有人帶她,她自己買的車票搭的火車。春運比暑運更厲害,仍然是沒有坐票,49個小時,一路站著到蘇州。
楊鑫告訴爸媽,不想在舅奶奶家住了。
玉林跟婭麗回來了,白兒也回來了。人家家裏人多,屋子都不夠住,她在那,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她真的感覺很不自在,隨時都有種束手束腳的拘謹感。春狗說:“玉林白兒人也不錯的嘛,有啥不自在的。你舅奶奶打電話都跟我們說了,你在他家隨便住,不要擔心那些。玉林婭麗過了年估計就要走了,屋子空下來,你還是一個人睡。你舅奶奶對你可是真心實意,一點壞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