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班主任老師走進教室,表情陰沉沉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頭發也亂糟糟的沒梳。孩子們悄悄議論:“老師和師母昨天打架了。”因為老師打牌輸了錢,師母就打他,好多老師都去勸架。
她往老師屋裏去交作業,隔著門聽見師母在哭,罵道:“你一個月才掙多少錢?一個民辦教師,編製都沒有。一個月幾十百塊錢,家都養不起,還不如人家在外打工的。你倒好,白天晚上地打牌,幾十幾十的輸。我嫁給你買過一件新衣服沒有?這屋裏的家當,都是我娘家幫你置備的,你給過我啥?我讓你好好複習,準備自考個師範本科,買那麽多書你看過一天嗎?你真打算一輩子在這了?”
班主任老師不滿地說:“我哪有天天打牌,不就是昨天打了一會?同事們非要叫。考個本科有屁用,唐頌還是美術學院畢業的呢,不也跟我一樣在這教書。”
“你有本事你調走啊?你有本事你調到縣城去,你有關係嗎?你在這都教了五年了!人家有關係的,待個兩三年就調走了,這次選調又沒輪到你,你接下來咋辦?一個村小的老師,說出去都不嫌丟人。”
楊鑫好像聽到了別人不該聽的秘密,渾身不安了。她不敢敲門,退回操場邊,緊張地抱著作業本在花壇附近徘徊。
大麗花濃紫豔紅,開得繽紛,夏天天有點熱,她徘徊了一會,忽然注意到不遠處,唐老師的門開著。唐老師好像在。
她悄悄走到唐老師門口,從那扇敞開的、黃漆剝落的木門望進去,就看到唐老師在畫畫。他穿著白襯衫,坐在靠窗的長條凳上,背對著門口,麵前支著畫板和調色板,一筆一筆地調色。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坐在室內**,烏睫大眼,紅通通的臉頰對應著畫板上的男童。
小男孩鼻子上還掛著鼻涕,也沒有擦,被一絲不苟地畫進了畫中。屋子裏到處都是油畫,牆上掛的,桌子上擺放的,靠牆立的,畫的全都是他班上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