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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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楊自道一直幹到拂曉交班時間,他就把車加滿油直接開到康樂新村,和白班司機你下我上地交接。如果楊自道太累了,想淩晨兩三點下班,他也要把車先開到康樂新村,停在白班司機的樓道附近,再走回家睡覺。

車主問楊自道為什麽不住在康樂,交接班多方便。楊自道說,他從小路跑步到天界山也不過十幾二十分鍾,和自己兄弟合住慣了,又可以鍛煉身體,再說那個房東也不錯。實際上,楊自道撒謊了。他並不喜歡那個姓卓的房東。他和辛小豐住在這裏的時候,還沒有這個房東。原房東是個有海外關係的本地前闊佬,新中國成立前和天界寺廟有過特別的曆史淵源,才蓋了這個兩層的小石屋,是給他們家的女眷修行用的。新中國成立後,這裏一度荒草叢生。也許是要養房子吧,房東登報招租。由於偏僻,像是個修身練功的地方,沒有什麽趕路奔命的打工族看中,因此價格較低。楊自道和辛小豐一看,卻非常滿意,立刻承租了下來。房東隻願給他們樓下一間朝南大主臥,一個簡易老廚房兼衛生間,其他房間不開放。兩人有點不滿,但也沒什麽可說的。大半年前,卓生發也是以租客的身份進來的,他帶著一條小狗,租住了二樓朝南的大主臥,就在楊自道和辛小豐屋子的正上方。兩個月後,不知他和房東怎麽商量的,房東竟然把房子賣給了他。於是,卓生發成了他們的新房東。

在楊自道和辛小豐看來,除了那隻叫小卓的狐狸狗,沒有人喜歡那個男人。雖然他戴著眼鏡,斯文整潔。那男人看人總是眼簾下垂,用眼角的餘光跟打量你跟你說話。楊自道不時在半夜聽到隱約低泣,他猜是樓上傳來的,但辛小豐將信將疑,那這山裏,還有誰在哭呢?

雖然討厭這個東家,但他們都滿意這個偏僻清淨的環境。因為小卓,辛小豐對卓生發還比較客氣,休息的時候,曾接受他的邀請,在院子裏下過幾次棋。但是,最激烈的衝突,就是辛小豐和房東爆發的,那天辛小豐差點狠揍了卓生發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