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神马找白马

第六章 腹黑小仙请大神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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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心动,只是她知道,她要的不止如此。她要扎根在他心里,就算时光飞梭,沧海桑田,他仍忘不了她;她要他们平等相爱,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她要他,动这凡心,历这情劫。

【一】

仙界的楼紫大人在凡间开了座茶楼,名叫抚仙楼,专门接待下凡云游的仙人。

这天,抚仙楼的小仙女们围在一起,话题围着即将到来的玉羽大神,据说,玉树临风,美不胜收,还没见到真尊,就把大家迷得神魂颠倒。所谓树上鸟儿必有一只想着金屋娇,小姑娘兴奋说着,那天要穿什么云裳羽衣,配什么珠钗玉带,说不定玉羽看上了,一朝飞升,麻雀变凤凰,不再端茶送水。

众多包子头中,唯有云七托腮,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茶杯,一副清心寡欲置身事外的样子,要好的小仙女奇了:“七七,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何出奇制胜。”

小仙女嘻嘻哈哈笑成一堆:“想出来了没?”

“当然,”云七眼睛一亮,勾出一抹坏笑,不紧不慢,“你们想着怎么穿得漂亮,我却琢磨着,如何脱了大神的衣服。”

“啊?”小仙女们反应过来,都羞红了小脸。

云七坏笑着,水亮的眸子里 全是邪意,哪像个小仙女,活脱脱的小妖精。

【二】

正是,出污泥被污染,濯清涟十分妖,说的就是云七。

果然那天,她一个“失手”,茶水就打翻在大神的胸前,硬生生把祥瑞白云染成乌云密布。云七大叫着“客官失敬”“客官对不起”,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把玉羽拖进偏房,一把雪亮长剑横在他优雅细长的颈脖上,阴恻恻地问。

“玉羽,你还记得我吗?”

玉羽皱眉,传言不假,他确实是个美男子,所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说的就是这种人。细长的桃花眼随意一瞟,薄唇微微抿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高傲气质,一看就很欠扁。说出的话却更欠扁,那轻蔑的语气。

“小小的狗尾巴草,本尊凭什么要记得你?”

没错,在没飞仙之前,云七确实是一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狗尾巴草。

云七怒了,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奶奶的,要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吗?”

时间退回到百年前——

我们脾气很差的玉羽大神某天突然心情很好,一时兴起,下界踏青。他走呀走,游呀游,眺望天地,啊,好大一片庄稼地,好多毛茸茸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曳。其中两根一摇一晃,好像互相咬着尾巴的小狗,甚是可爱,隐隐还透着几分灵气。

看得我们气宇轩昂的玉羽大神心神**漾,他走过去,一脚踩在某草上,瞬间,一股仙气直灌某草天灵盖。再经过多少年,某草变成某小仙,长剑当马刀,砍向命中贵人,咆哮道:“你知道当时我在做什么吗?我在谈恋爱啊!我还准备生一堆小狗尾巴草祸害庄稼!可是你,都是因为你,毁了我的幸福生活!”

“哦,这样啊,”大神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又问,“可是关我什么事?”

可是关我什么事?此话在云七脑中回**了一遍,音量又在耳边放大了一倍,无耻!堂堂大神,竟如此推卸责任?云七手中的剑又进了一分。

“我不管,你赔我男人!”

“当初和你谈恋爱的貌似是……草?”

“那又怎样,草也是有生命的,在我眼中,它就是我男人!”

“你——”

两人正僵持着,传来小仙女找大神的声音,玉羽神色一松,云七眨眨眼,猛地拉着他往后倒。两人摔在地上,玉羽正好压在她身上,云七冲他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地笑了,扯开嗓子凄厉悲惨地叫着:“客官不要,客官不可以!

衣衫凌乱,满面潮红,惊得玉羽一张小白脸汗如雨下,咬牙切齿:“你想怎样?”

“万物皆有因果,我要你帮我找到他的轮回!”

【三】

众人破门而入时,云七捧着只小蟑螂,嘤嘤地哭:“小强,你死得好惨!”

那边脸色铁青怒目圆睁,这厢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势要讨个说法。玉羽没办法,收了云七做随从,喝过茶行罢礼,云七娇滴滴叫了声“大神”,对着一脸不爽的某大神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眉眼间全是奸意。

又逗留了几日,让小仙女眼红了几天,两人就离开了抚仙楼。云七抓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玉羽回头,便看到她一脸谄媚的笑,脸上**裸写着“啦啦啦,我是一枝小小的狗尾巴草,可你怎么,怎么都甩不掉”。

玉羽尽量和颜悦色:“说吧,本尊定会成人之美。”

云七眼睛一亮,从怀中掏出一块琥珀。琥珀透明晶亮,里面有一枝枯萎的狗尾巴草,确切来说,这东西不是琥珀,是泪石,乃当年云七的“恋草”一岁一枯荣死去时,她落泪而成。云七小心翼翼捧着泪石。

“我保留他一点痕迹,凭这个就能找到他的转世轮回。”

“六幻轮回镜?”

云七点头,玉羽皱眉:“这可是违反天规的!”

那六幻轮回镜是地府之物,可看到六道众生的万世轮回,是六道禁地,就算他贵为仙界神君,也不可随意窥看天意。

“对常人,那是禁地,对大神您却是来去自由,观光旅游这般简单,”云七吃吃地笑,故意激他,“矮油,大神,难不成您答应的事却办不到?”

“哼!”玉羽夺了泪石就走,他再也不想见到那两颗讨厌的小虎牙!

【四】

几天后。

玉羽带云七到凡间的一户人家,指着穿红肚兜正吃手指的大胖小子:“你的狗尾巴草。”

那是个七八个月大的小娃娃,被养得肥头大耳,胖得五官挤成一团,像个大肉包子。

云七趴在床边,热泪盈眶:“呜呜呜,小草,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花,你的小花呀!”

雷得玉羽一刻也待不下去,转身就走,回眸,瞥到云七小心翼翼戳了包子一下,嘴里仍嘀咕着什么,他嗤之以鼻,白痴,对着个丑包子也能流口水。

云七抬头,对他甜甜一笑:“谢谢您呀,大神。”

那眸子亮晶晶,乌溜溜,是真心实意的感谢。玉羽不曾想过这刁蛮无理的小仙女也会道谢,感觉有点古怪,甩甩袖子走了。一如既往的高傲和别扭,他没注意到云七盯着他的背影一阵失神。

这之后,又是二十载。

玉羽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每日东跑西逛,甚是无聊,所以脾气依然不好。

又到春暖花开的日子,玉羽下凡踏青,天气很好。又是好大一片庄稼地,狗尾巴草穿插其中,随风摇曳,他蓦地想起那个卑鄙的小仙女,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她虽无耻,倒也有趣。

正好一群村人经过,浩浩****的队伍,领头的是个天师装扮的道士,摇着铃铛口中念念有词。后面簇拥着一辆囚车,村人义愤填膺地喊着“烧死这个妖女”“替天行道”。玉羽站着看热闹,随意一瞥,那囚车里关着的人竟是云七,那根狗尾巴草!

头发乱糟糟纠结在一起,身上也是脏兮兮的,沾满村人扔的烂菜叶、臭鸡蛋。戴着锁镣,站在囚车里,茫然地望着前方,眼神呆滞无光,哪还有当年在抚仙楼要挟自己的一点灵动。

怎么会变成这样?玉羽皱眉,跟上队伍,装作路过打听。

村人七嘴八舌,绘声绘色,说安图村最近不太平,已经出现多起妖怪吃人的事件,不过已经不用担心了,妖怪已经抓到。

“你看,就是她,等大师做完法就烧死这只狐狸精!”

“原来她是狐狸精?”玉羽失笑。

当晚,玉羽施了个法,潜到云七身边,很是幸灾乐祸:“你怎么搞成这样?”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她的丑包子哪里去了,好嘲笑她一番。

【五】

云七抬头,看到是玉羽,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恢复死寂,耷拉着脑袋,低头看从草鞋里露出来的脚趾头。

“大神,我们二十年没见了,我的小草也长大了。”

“人呢?”

“在家里,”云七抬头,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她继续道,“他亲手把我交到这帮人手上,要烧死我。”

泪水在黑乎乎的脸上留下两道斑驳的泪迹,很是滑稽,玉羽却笑不起来。他听云七继续说,她的小草现世叫谢子怀,也是个英俊风雅的少年郎,三岁能吟诗,五岁会作文,知书达理,家境又不差,很早就名扬这一带。

去年,谢子怀上京赶考,路上救了一名女子,带回家,也谈不上多漂亮的人,就是清秀乖巧,说话软绵绵,口中像含了糖,把大家都哄得十分开心。也是从那时,村里开始出事,先是谁家的鸡鸭丢了,再后来就有人失踪了。

大家凑钱请了天师,寻了几天没结果,但仍有人不断消失。人心惶惶中,谢子怀站出来,他说他知道妖怪是谁。他领着大家,到村庄的后山,围着小茅屋,朝里面扔火把。

云七走出来,不能置信地问:“你说我是妖怪?”

“我认识你二十年,你不老不病,不是妖怪是什么?”

这话惊得她浑身冰冷,如处极寒之地,再后来,她便被关了起来,云七流着泪问:“大神,我真心实意待他二十年,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大概你的生活被狗血泼过吧。”

玉羽没好气答她,他习惯那个嬉笑怒骂皆可爱的小仙女,而不是现在这个泪眼婆娑的可怜女子。他胡乱帮她擦掉眼泪:“你又没害人,凭什么替人受罪。这么说,他带回来的女子是妖怪?”

“大神,重点不是谁是妖怪,而是他心中无我。”云七仍只是哭,也不让玉羽救,不断重复着,“我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后悔,我要等他来救我。”

白痴,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个白痴,一点长进都没有!

玉羽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她。

【六】

第二天,云七被绑在架子上,下面堆满木头,乡亲们在下面呐喊,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云羽站在疯狂的人群中,看着云七不断张望,寻找她的小草,眼睛从满满的期待变成空空****。天师举起火把时,她终于绝望了,这次她没哭,只是木然地望着前方。那眼神刺得云羽一阵莫名的不爽,他很不高兴,于是念诀起了阵迷雾,拉起她:“走吧!”

她傻傻问他:“为什么他不来?”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那株狗尾巴草!”

真相脱口而出,云七诧异抬头,玉羽别过脸。

是的,她当宝一样捧在手心的谢子怀,不是几百年来她心心念念的那株草。二十年前,她设计逼他帮忙,可六幻轮回镜是地府禁地,就算他可以随意出入,也不会为一株微不足道的狗尾巴草违反天规。他不过在人间随便找了户人家,轻轻一点,“这就是你的狗尾巴草,”然后她满心欢喜,痴痴傻傻待他二十年。

“你骗我?”云七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但有什么凝聚,又问了一次,“你骗我?”

玉羽艰难点头,云七死命往后退,愤愤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二十年,他是假的,可我这二十年付出的感情是真的!”

“你比谢子怀更可恶!”

她狠狠给了玉羽一个耳光,突然疯狂笑了起来,解开束缚,披头散发跑出去。她想哭,可流不出泪,这世间有多少情恨,可笑她看不穿,憔悴了期盼,冰冷了信任,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一场游戏。

玉羽呆在原地,耳根生痛。

他是仙界的大神,仙贵为仙,其实同凡人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又一向肆意随性,他人事与他何干。只是这次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过得很好,谢子怀也过得很好,独独烂了她一颗心。

【七】

当夜,谢子怀血溅堂前,心被生生挖走。

云七就坐在尸体旁边,神色凄惨,麻木地看着那张熟悉却毫无生气的脸,她的手沾满殷红的血。玉羽走上前,看到她捧着那块泪石,血沾在上面,像点了一朵胭脂花。远处,村民拿着火把朝这边赶来,云七不为所动,她低声问:“你是不是想问,是不是我杀了他?”

玉羽没回答,但已是默认。云七怆然笑了:“大神,你没爱过吧?”

玉羽一愣,她又自顾自说道:“如果你爱过,就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怀疑的怜悯的俯视苍生的眼神。真正爱过的人会明白,就算再恨,也舍不得伤害爱着的人。何况谢子怀有什么错,他不过是胆小怕事,真正给她最后一击的是玉羽的欺骗。

村民围过来,为首的就是天师,村民愤恨又恐惧地望着她。

云七淡淡开口:“你们想杀我,就过来杀吧。”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落到那泪石上,泪石无声粉碎,随风而去,云七勾起一抹苦笑:“从此烟消云散,我不再爱。”

村民蜂拥而上,有人挡在她身前,是玉羽。还是那句:“跟我走!”

“救我吗?没必要!”云七狠狠甩开他的手,反而冲到疯狂的人群中,撞向天师直袭而来的长剑,剑刺破胸膛时,她看到玉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他那不曾波动的眼底**起小小的涟漪。

这就是大神,不可一世的大神,高高在上,肆意玩弄,她的爱情在他眼中就是个笑话。云七拔出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又一把剑袭来,她不躲不闪,浑身浴血。“玉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若死了,便是你害的,我若成魔,也是你欠我。”

【八】

云七没有死,也没入魔,那一剑刺在玉羽身上。

他把云七扯到胸前,转了个身,那一剑对他来说,仿若无物,他面无表情点头:“好,是我欠你,从此,你作恶,我受罪,你逆天,我来扛!”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也是第一次自称,没用上那两字,不可一世的“本尊”。

他带着她腾云驾雾离开,天地间只留下他一句话“本尊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没几日,破案了,原来真正的妖是天师,谢子怀带回来的女子不过是张画皮。天师靠吸取人的精魄修炼成妖,他做了张画皮迷惑世间男子,然后里应外合,一唱一和,杀人夺命。

他很聪明,得逞一处就换一个地方,这次他故伎重演,没想到竟有人会送上一位小神仙。他势在必得,就杀了谢子怀,挑起众怨,想来云七也说不清,他只是没想到,这小神仙背后竟是仙界天神玉羽。

玉羽处死作恶的天师后,回到抚仙楼,云七仍在那儿当端茶倒水的小仙女,还是扎着圆圆的包子头,恭恭敬敬,低眉顺眼:“神上,金安。”

玉羽听着十分刺耳,他又不好发作,从袖中掏出一株小狗尾巴草,用上好的玉瓶供着,水也是瑶池圣水,可见花了心思。他递给云七,很别扭的样子。

“这个给你。”

“谢谢神上。”

那株小狗尾巴草已有几分灵性,摇晃着毛茸茸的穗:“小花,小花,我是小草。”

小仙女们看了都很喜欢,拿在手上,爱不释手。被不小心碰了,还会奶声奶气撒娇“讨厌,表这样对人家啦”,把大家都逗乐了。云七也笑了,玉羽盯着她,又觉得这笑也别扭,不似以前那样开怀自然,憨态可爱。他讪讪找话:“这个先赔你,等我找到真正的他,就告诉你。”

“神上是不是觉得做错了,便弄些小花小草来安抚我?”云七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其实没必要,神上也不必再找那株草,你若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是不可能再那样爱上别人的。就算找到真的他,我也不是当初的我。”

说得玉羽哑口无言。

【九】

后来,玉羽又做了很多事。

比如找谢子怀的魂魄带到她面前,问他为什么要背叛云七?谢子怀木木地说:“二十年来,我觉得你看我,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对我好,也是为了另外一个人,想来,仙女的温柔,我无福消受。”

“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云七淡淡走开,留下玉羽暗自郁闷。

那块泪石早已粉碎,茫茫人海,要找到真正的小草更是难上加难。玉羽问她:“是不是找到那株狗尾巴草,你就会原谅我?”云七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笑,笑得玉羽落荒而逃。他不喜欢她那样笑,像有人用爪子在他心里抓了一下又一下,难受得很,他甚至想念最初她笑时会露出的那两颗小虎牙。

玉羽想不明白,她说得对,他又没爱过,怎知爱情如此让人苦恼。他只知,他讨厌云七眉锁愁云的样子,他下凡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每日与云七坐着找话说,她待他人是春风拂面,十分温柔,唯独对他,冷言冷语,爱理不理。那只摇头晃脑的狗尾巴草就摆在两人中间,声音变成清亮的童音,嚷嚷着“大神,大神,小花最讨厌你”。

玉羽问:“要怎样你才会开心?”

“我开不开心与神上有何关系?”

“我——”看你不笑,我难过,他支吾着说不出口,她已甩手离开,独留他原地怅然。

如此又是百年,他依旧来找她,每日见她,仿若成了习惯,要是哪天有事耽搁了,浑身不自在。偶尔她要回自己一两句,就像捡了宝,嘴巴准咧到耳后根,豪气万千:“今天我请客,不醉不归。”

楼紫见他如此照顾自己生意,少不了打趣几句。

玉羽抱着酒壶,倚在窗户边:“楼紫,你爱过吗?”

楼紫沉默,玉羽看着窗外的明月:“我想试试。”

试试那酸甜苦辣是否这般磨人,试试是不是爱过就难忘,试试肝肠寸断万分纠结……

他想着想着,自个儿笑了。楼紫摇头。

“你想祸害谁?”

“不是祸害,是爱。”

【十】

如此又是百年,玉羽照常每日来抚仙楼。

小草跑过来,他已经会化成七八岁孩童,扎着两个小包子,一身浅绿薄衫,扑过来撒娇,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大神,你怎么又来了,小花又不喜欢你!”

憨态动人,玉羽一时恍惚,眼前浮现出最初那刁蛮无理的小仙女,娇嗔爱笑,“我不管,你赔我男人,”身上泛着股天真无邪的青草香。突来一阵怒气,玉羽怒气冲冲去找云七:“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不过是骗你一次,你折磨了我几百年,也算抵够了?”

云七一脸古怪看着他:“没人叫你留下来。”

“你——”玉羽气结,俊脸气得白转红,红变紫,“云七,你真是太可恶了!”

她似笑非笑:“我就是这么可恶!”

玉羽彻底怒了,凶狠地扑过去:“不就是欠你个男人嘛,本尊做你的男人!”

掷地有声,满楼震惊!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抚仙楼**漾了。“大神威武!大神**!大神扑倒!”

独有云七仍是云淡风轻:“神上似乎忘了,我说过一句话?”

那日,她撕心裂肺,泪石化为灰烬,她流尽最后一滴泪“从此烟消云散,我不再爱”。

“本尊记得,”玉羽欺身过来,直直望着怀中的女子,表情严肃而认真,“不过那天我也说过,你作恶,我受罪,你逆天,我来扛,你云七的事就是我玉羽的事。你等着,我会令你再次爱上,那什么该死的狗尾巴草,我要你通通忘掉!”一如既往的霸气。郎艳绝唱,世无其二,只是不知何时,他为她注入满眸情意。

玉羽直勾勾地盯着她,云七面不改色,又问:“凭什么?”

“凭我放不开你!”

凭我想让你开心,凭我这几百年的朝夕思念,凭我不知不觉离不开你……有太多话,太多想法,纠结几百年,终于全部想通,她与他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欺骗关系,不知不觉,他的世界就围着她转,他的喜怒哀乐为她改变,他对她,满心期望。玉羽望着她:“你说我没爱过,那我就爱一次给你看!”

“是吗?”云七抬头,非常挑衅地笑,“那我拭目以待。”

没人注意到,她掩在背后的手摆了个成功的标志。

【十一】

那一年,她刚开了慧眼,每日在田中四处张望,同身边的小草一起玩耍,某天,远处走来一人,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没法形容,只觉得好看,和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后来她听到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心中一动,原来如此。她念着他的名字,玉羽,精雕美玉,飘逸羽仙,确实不是凡仙,他不用翩然一笑,却已让日月齐失色。

那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从此埋下此生束缚。

她努力修炼,想着一日飞仙,站在他身边。可她真正成仙,才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他是高高在上的玉羽大神,哪会记得小小的狗尾巴草。况且他本就不是容易接近的人,从他踩她一脚助她成仙就可以看出,他有多顽劣。

那日,抚仙楼,小仙女们围成一团,争奇斗艳,她们问她:“七七,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何出奇制胜。”

自此,情局开始。

他眼高于顶,她就想法入他的眼。

他不懂情爱,她就步步为营,计计织心,一点一点住进他的心。

爱也是要用手段的,对这种无心之人就要曲曲折折,精雕细琢,慢慢**。

她要一个接近他的借口,就编了前世草草相恋的故事。那块泪石是假,她却还是留在谢子怀身边二十年,因为她需要一个识破他谎言,让他内疚心慌的机会。她并不担心被他识破,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是个多么高傲的仙。

后来,妖怪作乱,她亦将计就计。那日,她被关在囚车上,等的从来不是谢子怀,她故意在那,就是要让他看见她的泪,她要他惊慌失措,学会牵挂纠结,她要他心心念念,先入他的眼。

“从此,你作恶,我受罪,你逆天,我来扛,”然后,几百年时光,日日相对,她故意不理不睬,就是要他去了解,去珍惜,把内疚磨成爱意,几多憔悴,几多欢喜,幡然醒悟爱一次,“不就是欠你个男人,本尊做你的男人”……

不是没有心动,只是她知道,她要的不止如此。她要扎根在他心里,就算时光飞梭,沧海桑田,他仍忘不了她;她要他们平等相爱,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她要他,动这凡心,历这情劫。

就算从前在天涯,如今也要在咫尺。

【十二】

又是百年飞逝。

那株小狗尾巴草也长成翩翩美少年,有双桃花眼,变得更加淘气,每日看着屡战屡败碰一鼻子灰的玉羽,还会奚落几句。

“矮油,大神,小花喜欢像我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狗尾巴草!”

直接被某不得志的大神踹飞出去。

没几日,云七在自己房间里,看到桌上一株诡异的狗尾巴草,整根都绿得发红,卖力地摇晃着毛茸茸的穗,唱歌般讨好地叫着:“七七,七七,我是小玉。”

“噗!”

隔了五百年,她终于笑了,满屋春意。

房间里,某大神惊喜中还带着几分谄媚,像只追着尾巴的小狗。

“七七,你笑了?”

“你笑得真好看,再笑一个怎样?”

“好小气,真是的,对了,咱们打个商量,我变成这样,不要告诉别人,就当咱们小两口不能说的秘密?”

“滚,谁跟你小两口!”

他是美玉无心,郎艳绝唱,那又如何,她已尽收襄中。

从此,欢喜在人间,狗尾巴草终于迎来她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