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愛意萌動,往往寄情於人,暮年後多淡泊透徹,則寄情於山水,
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對現實的一種跳脫,對美好的一種描摹。
多多姐姐:
最近有個問題一直困擾我。我是一名初中女生,我在看一本曆史書的時候發現了一張貴族的照片,其中有一個男子氣質非常吸引我,然後我每天就想去看那本書上的照片。漸漸地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了他,每次一停下來就會想著他的樣子和氣質,這樣做事就不專心了。但他是一戰以前的人啊,我也見不到他,一想到這個我就很難受,我不知道時間久了能不能忘掉,可我不想讓這件事影響我的生活,我該怎麽辦呢?
請您幫幫我!
啊呀呀
親愛的啊呀呀小姐:
你好!大約十幾年前,還是高中女生的我,偶然間看到半闋詞“心灰盡,有發未全僧。風雨消磨生死別,似曾相識隻孤檠,情在不能醒。”竟愛上了這一份堅執的迷情,人生都似乎還沒開始的我,竟也有了一種奇怪的“曾經滄海”“千帆過盡”的喟歎。因此,我也愛上了這首詞的作者——清代詞人納蘭性德。
那時候納蘭性德並不是中學生所熟悉的詞人,他的作品或許因為多為個人情感的表達,又充滿了對隱士的豔羨,對佛老的熱愛和淡泊功名富貴的思想,大概並不適合鼓勵年輕人心懷家國的中學教科書,而互聯網那個時候是沒有的。所以當我與同桌說起納蘭性德的時候,她隻懵懵地回答我:“什麽?誰?我隻知道阿蘭·德龍。”可我就是這樣默默地愛上了一位古人。
你說,那時候的我是不是很傻呀,但是這份傻氣,並不是什麽罪過,更談不上影響生活了。寄情,隻不過是一種在現實之外的別處安放情感與熱愛的抒發方式罷了。年少時愛意萌動,往往寄情於人,暮年後多淡泊透徹,則寄情於山水,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對現實的一種跳脫,對美好的一種描摹。唯一的“不應當”,隻是“沉湎”而不是“幻想”本身——沉湎於幻想,和沉湎於現實,都是一種深陷和不可自拔,都同樣失去了自由,失去了生命中更多的可能性,那才是真正的影響生活呢!
親愛的啊呀呀小姐,也許當你長大後,你會發現人們淪陷於現實生活,失去了對美好的想象,但願你還能夠想起,你曾經那麽真摯地愛過一個從未謀麵的貴族男子,但願你不失單純,不落世故。
對了,十幾年之後,我才再次找到納蘭性德的另外半闋詞,我把它用自己的方式演繹成了一首現代詩,權當是對我的“初戀”的一種祭奠吧,分享於你——
心灰盡,有發未全僧。風雨消磨生死別,似曾相識隻孤檠,情在不能醒。
搖落後,清吹那堪聽。淅瀝暗飄金井葉,乍聞風定又鍾聲,薄福薦傾城。
——納蘭性德
連歎息都隻得輕輕
怕吹落心尖的塵埃啊
怕塵埃蒙住了疏落的白發
風雨未能沾染的灰藍袈裟
今夜被一缽不期而至的思念淋透
我以為我早已經醒來的
原來不曾
聽不得風的肆意
因為像極了我的任性
像極了你的無所用情
也許正因為如此
我們才是最契合的一雙?
你的撤退成全了我的追趕
但風終於還是讓滿樹的期許零落了
零落在我為你一次次放空的那口小小的井
怎麽忘了
即便空空如此
還是無法承載你
如同深海的寂靜
是我福薄
寫於2009年8月3日深夜的北京
祝福你親愛的啊呀呀!
紮西拉姆·多多
2014年月1月7日於北京
給自己的信
Dear Dorophy
控製不了自己的人,才會去控製別人;
不了解自己的人,才會擔心別人不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