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西拉姆·多多遊行人間三部曲

海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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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城市都有其往事,但隻有上海擁有她的舊夢。是的,一個比歌舞管弦更綺麗,比暮雨朝雲更短暫,卻比伊人風情更入骨的,舊夢。我和這個夢無關,甚至也不是一名尋夢者,我隻是剛好路過。

第一次去上海是大學畢業後,連家都沒回,直接背著行李從上學的城市飛到上海。還記得當我穿過南京東路,隔著熙攘的人群,第一次看到黃浦江對岸的熱烈燈火時,心裏麵喊了一句:“哇,真是一個值得為之奮鬥的城市呢!”後來我知道,這個城市其實根本不需要我為她奮鬥,在這個城市裏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為自己奮鬥。

當天從外灘折回,在上海出差的表姐把我帶到了和平飯店旁邊一家小小的刨冰店。表姐說,她每次來上海都要去這家店,東西很貴,很難吃,但是有一個無法拒絕的名字“舊情綿綿”。我們去了,東西的確很難吃。但是有什麽關係?當所有的燈火通通趕來要傾城,隻有這一個昏暗的角落,像頑石一樣要堅守下去,提醒著人們還有一種風光不可遺忘。事後,我寫了一首詩給這家小店,但一直沒有機會交給老板,如今不知道“舊情綿綿”是否還在。下次去一定要送給他。

舊情綿綿

在和平飯店的旁邊

在城南舊事的邊緣

在美人的提包裏

在才子的衣襟前

綿綿

是否長如秋水綿綿

綿綿

是否重如青山綿綿

綿綿

是否純如白雲綿綿

都說是情如疾電

是哪個

舊情綿綿

再到上海是在半年之後,被公司派去負責跟進一個國際模特大賽。當時沒有辦公室,沒有住處,沒有同事,公司給的錢還沒有到賬,隻揣著向老爸借來的兩千塊錢,打算闖上海灘。白天和一群難纏的祖宗打交道,晚上開始到處找便宜的酒店。行李包裏竟然還有一本好友在我臨走前送的《上海咖啡之旅》,我大概是當時全上海最“無產”的“小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