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打開房門時,門外的景象嚇了我一跳:厚厚的積雪鋪滿台階,宛如天鵝絨一般,差點兒讓我以為冬日又重新降臨。錯愕片刻之後,我拿起鐵鍬開始清理表麵的茸茸積雪和雪下久沉的冰層,清掃出一條道路。
均勻的積雪現在被鏟作一堆,我把冬天的最後一份禮物毀掉了。但我並不覺得可惜,滿心期待春天的到來。
抬頭遠望,天空中飄浮著的大片雲朵在緩緩移動,在淡淡的陽光中散發著暖意。這是在冬天不常見的白雲,就像白天鵝的胸脯。在我的記憶中,它每年都和春天一同出現,迎來送往已然成了常情。當它到來時,我不會魂不守舍,當它飄走時,我也不會感到沮喪。它跟隨春天一起來了,但很快就走了,不多做停留。不過,隻要我還活著,它每年一定會回來,這有什麽難舍的呢?
從新年到早春這一段休獵時期,他們經常去小鎮上跳舞,很晚才回到村裏來,他們把這種活動也稱為打獵。哥哥廖夫卡已經長出了胡子,他偷偷用我的刮胡刀修整了一番,現在留著的小胡子十分精神。彼奇卡還小,嘴唇邊幹幹淨淨的。
打獵活動開始以後,每天早出晚歸的他們,偶爾會回來得早一些,然後我們就會聊一聊先前他們去跳舞的那段時光。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給我的回答竟然是:“那時候我們沒什麽事兒可做,隻好用跳舞打發無聊的時光。”他們有著濫用詞語的毛病,比如我教他們要尊稱女孩子為姑娘,他們偏偏滿口喊著丫頭。不過,現在我已經懶得再去糾正他們了。
明媚的春天離我們越來越近,陽光的強度也越來越大。看著院子裏殘存的積雪,我催促他們說:“動作快點兒吧!氣溫越來越高,雪一化掉,我們的地窖就會被淹了。”
於是,我們三個忙碌起來,個個汗流浹背,但是心裏很痛快。休息的時候,我把鐵鍬插在雪地上,手扶鐵鍬把兒站著,心裏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