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中文大師寫作課:跟著中文大師學寫議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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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實秋

探索思考

眾所周知,“髒”字有兩個讀音。一為zāng,意為有塵土、汗漬、汙垢等,不幹淨;二為zàng,意為內髒。古今中外,“髒”字無論是哪個發音哪個釋義,幾乎很少有文人為之思索、動筆。如此一來,梁實秋先生的這篇《髒》就更顯珍貴和難得了。

閱讀批注

普天之下以哪一個民族為最髒,這個問題不是見聞不廣的人所能回答的。1約在半個世紀以前,蔡元培先生說,“華人素以不潔聞於世界:體不常浴,衣不時幹,咯痰於地,拭涕以袖,道路不加灑掃,廁所任其熏蒸,飲用之水不經滲漉,傳染之病不知隔離。”這樣說來,髒的冠軍我們華人實至名歸,當之無愧。這些年來,此項冠軍是否一直保持,是否業已拱手讓人,則很難說。

1 開門見山,問題切入

本文標題為《髒》。文章開頭,作者就提出了一個常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哪個民族為最髒。這個問題不僅自然而然地引入了話題,而且從“民族”切入,極易喚醒讀者的民族歸屬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蔡先生一麵要我們以尚潔互相勸勉,一麵又鰓鰓過慮生怕我們“因太潔而費時”,又怕我們因“太潔而使人難堪”。2其實有潔癖的人在曆史上並不多見,數來數去也不過南宋何佟之,元倪瓚,南齊王思遠、庾炳之,宋米芾數人而已。而其中的米芾“不與人共巾器”,從現代眼光看來,好像也不算是“使人難堪”。所謂巾器,就是手巾臉盆之類的東西,本來不好共用。從前戲園裏有“手巾把兒”供應,熱騰騰香噴噴的手巾把兒從戲園的一角擲到另一角,也算是絕活之一。縱然有人認為這是一大享受,甚且認為這是國劇藝術中不可或缺的節目之一,我一看享受手巾把兒的朋友們之惡狠狠的使用它,從耳根脖後以至於繞彎抹角的擦到兩腋生風而後已,我就不寒而栗,寧可步米元章的後塵而“使人難堪”。現代號稱觀光的車上也有冷冰冰香噴噴的小方塊毛巾敬客,也有人深通物盡其用的道理,抹臉揩頭,細吹細打,最後可能擤上一攤鼻涕,若是讓米元章看到,怕不當場昏厥!3如果大家都多多少少的染上一點潔癖,“使人難堪”的該是那些邋遢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