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懸疑必讀書(全4冊)

記憶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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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常理先將繩子係在十米高的樹幹上,在脖子套繩圈,往下跳,自身重力把頸椎扯斷,死得決絕。現場勘查並沒有外來人痕跡,他殺可能性排除。布法陣殺人目的是續命,製造詭計犯罪迷惑警方,最後的自殺使整個案件再籠上一層迷霧。

發現屍體後,向山下的警察增派人手,卻無法用言語描述方位,我跟大象、周昊帶狗下山,再讓其他警察帶狗進山,重點勘查瀑布洞,以及啞巴常理棚屋周邊,叮囑保持好屋內原狀。經過這夜折騰,我心情亢奮,大象卻露出少有的疲憊,說必須下山休息,明早才能接著調查。

隔天早上五點半,我們上山,他們倆以為沒狗找不著路,但我對路線記得一清二楚,很快來到啞巴棚屋。路上周昊對我的記憶力感到詫異,問我讀書的時候是不是成績很好,在他看來,記憶力好就是學霸。事實上,我成績隻是中下遊。

“後來我知道,記憶類型分四種,我們讀書的時候,英文單詞,課本上的重點理論,都是字符、文字、概念,這類是抽象記憶,我對這些記憶無能,英文單詞背一次,基本很快就忘光。記憶力在這塊並沒有幫助到我。課本裏麵,有太多這類內容。抽象記憶好的人才算學霸。但我不是。”我說。

周昊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那你這類是什麽記憶?”

“我這類是形象記憶。”我說,“就是以圖形、圖案為主的記憶力。我學過一種快速記撲克牌的方法,就是運用了圖形記憶,將整副撲克牌的花色跟點數以圖形的方式記下,在腦中轉化成一條現實路,在路上遇見哪些人,這樣記下來,路上的人物和標識對應每張撲克,就能很清晰牢固地記住整副撲克了。我跟朋友都學會了這一招,結果發現我快他們很多,後來我發現我對圖形的記憶力很好,可以做到過目不忘。”

大象說:“高考主要考的就是抽象記憶,你這種對圖像敏感的,更適合去學藝術,比如電影或繪畫。”

“覺悟得太晚。”我說,“我之前做了一個智商測試,分數不高,將自己的讀書成績與智商掛鉤,現在我才發現這隻是錯覺。首先,智商測試主要考的就是抽象記憶,其次,我們的教育方向更推崇抽象記憶。”

“文明是各種概念的組裝,在這個齒輪社會裏,考驗的更多是抽象記憶能力,等同於智商很正常。”大象攀上一個小坡,拍拍手掌上的灰塵反駁道。

“拯救世界靠的就是像你這樣抽象記憶超群的人。”我諷刺道,“藝術家與世無爭。”

“你知道真正的記憶大師是怎樣的嗎?”大象說,“所有人類的普遍記憶法,是按順序一步一步記住整體,先A、再B、最後C,得出D.我們的邏輯也都是線性的,但非線性記憶法,不去記住一個單詞字母的順序,不去記讀音,將字轉換成腦中的一個圖案整體記下來,每個字都是獨一無二的圖案,視線一掃,整頁紙上的文字就變成圖案記下來了。整副撲克是一個圖案,程序是一個圖案,公式是一個圖案,哲學是一個圖案。”

“我們接下來勘查的現場,也是一個圖案。”眼前就是啞巴常理的棚屋,我將話題收尾。

棚屋空間三十多平方,東南角放一張床,床掛蚊帳。床邊有一個衣櫃,西南角放一張木桌,中間空地有一張飯桌和椅子,飯桌中央有半根蠟燭。地上是一個盛半桶水的塑料桶。門右邊牆板上掛著一麵長一米寬半米的鏡子,西北角落有把掃帚和竹匾,竹匾裏麵有碎發。木桌抽屜中有一把理發專用剪刀,一把理發用的剃刀。看來啞巴常理是自己理發。門左邊的空地上,有一個畫架,旁邊濺滿顏料點。啞巴常理平時會畫畫,在衣櫃抽屜裏,我們翻出了他的畫作,顏色偏暗色調,內容都比較低迷,黑狗站懸崖眺望;有人躺在遊船上,船在湖心不動;一個人在樹上上吊,底下落滿紅花,像是給自己畫了遺像。

“畫得真不錯。”周昊將畫拿給我看,又加一句,“對不對?”

“不僅不錯,”我說,“還非常專業,不說是殺人犯的作品,可以賣個高價。”

大象沒有說話,在看抽屜裏一個鐵盒內的照片。

啞巴常理並非單身漢,在那些照片裏,可以看出他之前的家庭人員,有一位婦女,應該是他母親。有一位小孩,看樣子大概三四歲,是他的兒子。還有一位女子,長發,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左右,看不清樣貌,因為在為數不多的照片中,她的臉都被利器劃掉。

“有試過聯係常理家鄉那邊的親人嗎?”大象問周昊。

“按身份證的地址查了下,那個村現今基本荒廢,啞巴當時的口供是父母去世,沒查出什麽來。”

“身份證在檔案室那邊嗎?”大象問。

“嗯,身份證我查了,是真的。”周昊拿出手機,“我當時拍了下來。”

我看了身份證照片,再對比啞巴常理較年輕時的照片,發現這兩個人不像同一個人,“感覺這不是常理本人。”

“啊?”周昊邊對比照片,邊說,“都不是同一個時期的照片,當然有一些差別了。”

“臉型會變,五官會變,”我說,“但五官的比例不會變,整容都很難改變。這個身份證的人,像啞巴常理,但我認為不是他,你看這兩個五官的比例,沒看出不同嗎?”

“單靠身份證上的一寸照,很容易將人混淆,但是我們現在沿用的識別法仍舊是人眼,用肉眼分辨五官比例,是很難看出來的,這對犯罪分子來說是個漏洞。”大象又說,“我也分辨不出這兩副長相的差別,不過我同意阿雷的看法,畢竟他是圖像記憶大師。”

“不信將兩副五官放大重疊在同一個畫麵上,就能看出兩者眼睛的間隔的差別,還有嘴鼻連線的角度也不對。”我說,“我懷疑這是別人的身份證。”

“這是張真的身份證,”大象補充,“隻不過這張身份證上的常理可能是另外一個人。調查一下這個常理的身份,看看能不能對得上凶手的家庭組成。從這些老照片上推測,他是單親家庭,隻有一個母親,結過婚,生有一個兒子。他應該愛母親,不然不會留存有多張母親的照片,而來此地隱居,應該是兩個原因疊加,先被女人背叛,女人可能將兒子帶走,強烈的恨意讓他將女人的臉孔劃掉。之後母親去世。他離開家鄉,有人稱他六年前就來過這裏,狗是三四年前養的,假定他34歲的時候來這裏,偷身份證是要為犯罪做準備,為什麽要等這麽久?”

“在離家之前,他會不會已經有罪在身?比如將妻子殺害。偷身份證預防檢查。”我說。

“有這個可能性,”大象說,“但是,從這些劃掉臉部的照片上看,他對妻子仍有非常強烈的恨意,如果把人殺死了,已經報了仇,理應不會帶著這麽深的恨意了。”

“看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搞清啞巴的真實身份。”周昊說,“如果身份證真的是啞巴偷的,那他勢必接觸過被偷人,找出真的常理,問他曾經有沒有接觸過一個啞巴,或許能有突破。哪怕沒有接觸,啞巴是同村人,或者鄰近人的可能性也會很大。根據你的畫像一篩,很容易找出他。”

“就怕不會這麽順利。”大象眼睛看向某處,沒有焦點,回過神來,“我們再來想想啞巴常理——先把他叫作常理,犯罪的動機。”

“他做了一整套法術的步驟,將屍體暴露在樹林中,是為了續命。”大象說,“但犯罪之後卻自殺了,這跟他的動機相悖。”

“他發現我們懷疑到他,怕會被抓住,畏罪自殺呢?”我問。

“畏罪自殺的話,也太早了點。”周昊說,“犯罪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打算,給寵物狗店主一萬塊寄養費,還有吃了一頓豐盛晚餐。之後我們對他隻做了一次例行口供,還沒掌握證據呢,我們第二次去找他,他已經上山自殺了。一般畏罪自殺都是到了無法擺脫嫌疑的時候。”

大象說,“他冒了這麽大的險殺人做法,是因為自己命不久矣,需要續命,說明他的求生欲很強,發現警察懷疑他,正常的反應是逃跑,結果卻不是。我認為我們一開始的動機推錯了。”

“他殺人並不是為了達到某種邪術目的?”

“對。”大象說,“絕對不是什麽續命,我們一開始推測之所以在樹林作案,是因為樹林的地點符合風水要素,其實不是,在我看來,是因為這個地方,能讓駭人的凶殺案快速被遊客發現,傳播開來。凶手的動機,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大範圍傳播‘恐懼’。目的實現之後,他就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地方自殺了,他不會預料到我們能找到這個地方。”

“單靠他自殺而做出這樣的動機推斷,並沒有比畏罪自殺更有說服力。如果啞巴傳播‘恐懼’,完全不用費心去製造那個不在場證明,照樣可以達到目的。”我說。

“我認為,他冰凍屍體,是為了誤導警方,一樁破獲不了的懸案,對公眾來說更具有神秘力,疑案的傳播效果曆來更廣,因為公眾可以往裏麵添加惡意、陰謀論。”大象說,“但是,啞巴常理並沒有如你所說,去費心製造不在場證明,相反,我現在發現那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純屬偶然。”

“偶然?”周昊驚訝。

“我們來回看案情裏麵的時間關係。”大象拿出筆記本,在紙上寫,“昨天,17號,命案發生,法醫檢查屍體的時間是早上五點,推測的死亡時間是16號的晚上八點到九點半,16號晚上七點到十一點,是常理的不在場時間,他完美避開了作案的可能,這裏麵的時間對應太精準了。所以我特意谘詢了法醫一個問題:一個人通過冰凍屍體的手段,能否做到將死亡固定在某個時間區間?”

以目前的屍檢水平,凶手通過一些手段,確實可以將死亡時間提前或延後,但是,即使專業的法醫,都無法將死亡時間固定在他想要的時段。因為這期間有很多不可控因素——屍體曝光的時間、死者體質、環境溫度、濕度,都會對偽造的死亡時間構成影響。

“也就是說,常理冰凍屍體,確實讓法醫做出誤斷,但是他不可能做到讓法醫將死亡時間定在16號晚上八點到九點半這個區間,然後再去製造對應的不在場證明。”大象說。

“意思是說,法醫推測死亡時間,也有可能是16號的早上或下午。”周昊說。

“對,凶手靠死亡時間來製造不在場證明,因為不知道法醫會將死亡時間定在哪個時段,保險起見,他會準備很多不在場證明來應對。但常理沒有這麽做,他隻準備了一個寄養狗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反而不像是不在場證明,更像是他本來有的計劃。”大象說。

“他隻要照常工作,山上的監控就會為他作證的呀,這些也都是不在場證明啊。”我說。

“我看了16號當天的山路監控,常理並沒有出現。”大象說。

“這不就得了,他去別的地方製造不在場證明。隻不過我們沒問而已。”我說。

“製造不在場證明,你會選擇在這個棚屋嗎?”大象轉問周昊,“你調查過常理之前出現在山路的監控攝像,有沒有拍下15號那天常理的監控畫麵?”

周昊調出手機相冊,“還真有,當時我不是去查他的走動路線嗎?發現他16號沒走岔口山道,但之前卻都走這條道。這是15號我拍下的岔口處監控畫麵,當時他往山道上走,抬頭看了一眼監控,很可疑,我拍了下來,但畫麵比較模糊。”

大象看了監控畫麵,拿給我看,“記憶大師,你看看這張照片,想一想,跟你昨天晚上在寵物店監控視頻裏看到的常理有什麽不同。”

“啊,他是左撇子?”我看了一眼,發現他將扁擔放在左肩上,快速說。

“這是因為監控畫麵是鏡像呈現,左右互換了。”大象指出。

“我再仔細看看,”我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身上穿的衣服不同。”

“還有呢?”

我認真想,將這兩個人物形象在腦中重疊,終於找到大象想要的答案,"15號跟16號的常理的最大差別,是頭發。”

“對,常理犯罪當天16號晚出現在寵物店的時候,頭發是理過的,但15號還沒理發。也就是說,16號白天,他待在這個棚屋,用自己的理發工具為自己理了發,牆角的竹匾盛有碎發,理完發,他洗了個澡,換了衣服,這棚屋至今還充斥一股香皂味未散,西北屋角有肥皂幹沫。因為他要將愛狗送走了,心中不舍,在棚屋周邊跟狗玩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帶狗下山,去了城裏的寵物狗店。”大象說。

周昊想了想,說,“這不對啊,你說他去寄養狗是本來的計劃之一,我還是之前那個論調,這不像是一個挑山工會做的事。”

“在隱居這座山之前,”大象說,“他並不是一個挑山工。”

大象讓我們看常理存的照片,從照片的房間背景,可以依稀看出格局和家具,不是富裕之家,至少也不是底層人。其中有一些出遊照,是十多年前的北京、上海、深圳、澳門景點照片。千禧年前後去這些大城市景點遊玩,說明常理之前的生活水平並不低。

“看這兩張照片,房間裏左邊出現了一條黃色狗尾巴,還有這張,他的兒子騎在一隻金毛身上,這也證實了他之前的生活有養狗經曆。所以,臨死之前,將愛狗寄養寵物店,希望遇上一個好人家,是符合他的行為的。”

周昊用手捋了捋額前頭發,“要遭受怎樣的變故,才會選擇來這樣一座山中當挑山工呢?”

“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大象說,“可以說,找出真正的答案,這個案子的眉目就清晰了,很多東西物歸原位。”

“單親家庭,自身殘疾,被妻子背叛,兒子走失或死亡,母親去世。這些表麵可以推測出來的遭遇,構成了常理的絕望。絕望之人,會尋死,但有的人是偷偷死,有的人會報複之後死。常理等了這麽久才自殺,可能是因為他終於實現報複目的了。以‘紅鬼’案作為開端,這個真正的幕後凶手借法術殺人續命的外衣,來吸引病入膏肓的教徒,有的人,像一飛,是真的相信續命,但有的人,像常理和我們之前遇到的張延實案,他們是想借駭人連環凶殺案向社會進行報複,也就是我一開始說的,傳播‘恐懼’。他們是真正絕望之人,他們想死前,做一些掙紮,表達憤懣。”大象說。

三月初春時,67歲的退休醫生張延實,在淩晨將對麵樓的小孩脅迫進屋,掐死,然後將屍體吊在房間的吊扇上,周昊通過張延實口供的漏洞,將他定為嫌疑人,最後在他的垃圾中發現了作案工具。當時我們都認為,患有糖尿病的張延實,作案動機是迷信續命,但是兒女皆離家,他獨身生活,孤獨絕望,求生欲很低,痊愈和長壽對他都不再有吸引力。真正的動機,跟常理一樣,是傳播完恐懼,然後赴死。

“還有一樣東西可以論證常理的絕望,他的畫。畫得這麽好的人,哪怕隨便在山底下支個攤,幫人畫像,也比做挑山工輕鬆和來錢快,但他並沒有那麽做。這可以說明,第一,他是真的愛畫畫,第二,他對生活得更好沒有欲望。畫畫可能並沒有給他帶來好的回憶,所以他隻能偷偷畫,在這裏畫。看他對畫作的處理,隨便堆積在衣櫃內,並不珍惜。畫畫隻是他放空或發泄的一種途徑,這也可以解釋他畫中的內容都很陰鬱的緣故。”

大象接著說,“當一個藝術者隻靠體力活謀生時,一定是真正的絕望。真正的絕望者,會一直任其下墜,不會做向上爬的念想。剝除掉這個係列法術案的續命外衣,我們可以這樣想,紅鬼,這個幕後殺手,他創辦了一種邪教,拉攏患絕症或徹底絕望的教徒,喚起他們內心的惡念,讓他們在死前殺人,完成某種報複。為了說服絕望者,他可能會做一些事回報這些人,比如殺掉他們想要報複的人。”

我說,“比如常理的妻子。”

“讓常理耿耿於懷的,就是他劃掉樣貌、背叛他的妻子,現在,我們要查凶手常理的真實身份,以及他妻子的下落。從兩個方向著手查,一個是查身份證上的真實常理,看他曾經有沒有接觸過啞巴,另一個是查凶手,通過這些照片線索來查。找出凶手再找出他的妻子,而且他的妻子很可能已經死了。”大象將啞巴常理的照片悉數整理好,放進一個密封袋裏。

這個案子告一段落,周昊須回武漢,大象拜托他幫忙調查一下真常理的真實身份。順便查一下張延實是否有過仇人,以及目前這個仇人是否還在世。大象將這些照片全複製一份,回去仔細留意裏麵的事物特征,看能拚湊出多少啞巴常理的身份信息。我整理啞巴的畫作,複印回去看看有什麽線索。

“你們說,我們這麽快就破獲了這樁樹林凶殺案,會不會有獎勵啊?”下山的時候,我看大象仍眉頭緊蹙,開了個話題。

“應該會有。”周昊也有點心不在焉。

“接下來恐怕不太明朗。”大象從坡上跳下,“當殺人的動機是傳播恐懼的時候,是最難應付、最棘手的犯罪。”

周昊補充道:“也是警方最擔心遇到的案子,因為凶手都不惜命,犯罪目標都是隨機的,範圍廣,各節點之間也很少有關聯。”

“這種全國性的犯罪,是不是會快速成立專案組,定期限,集中力量偵破?”我問。

“嗯,”周昊說,“但遇到這樣的案子,最優先級,是封鎖消息源,阻斷傳播,並加大力度監管,草木皆兵,必要時會用強製手段調查可疑對象。”

“比如?”

“比如,外國要搜查嫌疑人房屋,需要向法院申請搜查令。我們比較曖昧。”

原來“曖昧”一詞也可以用在這麽嚴肅的事情上,我問,“那這起係列案件接下來最糟的走向會是什麽?”

大象拿出手機,並不直接回答,“對了,記憶大師,我這還有一道題要問問你。”

是兩張圖,百元人民幣的正麵和反麵。大象問,“你看像什麽?”

“論顏色和圖案的布局,最像台幣100元。”我站定沉思了一會兒,不知大象葫蘆裏賣什麽藥,隻有按照我的認知,在腦中搜索對比各國鈔票圖案回答。

“不對。”大象說。

邊走邊想,“啊,我知道了,像那種高度仿真的冥幣。”

“最後一次機會。”

我思索大象問這個奇葩問題的理由,錢是放在一張桌子上,為什麽是圖片?為什麽不拿出現金給我辨別,“給點提示。”

“錢是從啞巴常理出租屋內的桌子玻璃底下拿出來拍的。”

哦,是假鈔,想通了,“像真的100元。”

“有時一個東西的真相,哪怕是圖形記憶大師,也不可能單靠視覺就做出準確判斷。必須綜合形象、認知、邏輯和觸感,才能貫穿因果。”大象說,“接下來最糟糕的走向,是這些實為傳播恐懼的連環凶殺案,會借以邪術犯罪的驚悚外形,快速複製並流傳全國。”

大象的擔憂不到十分鍾就被驗實,我們到達山下管理處,是早上十點。管理處裏麵人員密集,包括昨天三位西裝人,他們表情複雜地看向進門的我們,將我們召集到一個角落,悄聲說:

“剛剛接到消息,又同時出現了三起同類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