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讀的中國史係列(全3冊)

墨子的哲學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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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墨兩家根本上不同之處,在於兩家哲學的方法不同,在於兩家的“邏輯”不同。《墨子·耕柱篇》有一條最形容得出這種不同之處。

葉公子高問政於仲尼,曰:“善為政者若之何?”仲尼對曰:“善為政者,遠者近之,而舊者新之。”(《論語》作“近者悅,遠者來。”)

子墨子聞之曰:“葉公子高未得其問也,仲尼亦未得其所以對也。葉公子高豈不知善為政者之遠者近之而舊者新之哉?問所以為之若之何也。……”

這就是儒墨的大區別,孔子所說是一種理想的目的,墨子所要的是一個“所以為之若之何”的進行方法。孔子說的是一個“什麽”,墨子說的是一個“怎樣”,這是一個大分別。《公孟篇》又說:

子墨子問於儒者,曰:“何故為樂?”曰:“樂以為樂也。”子墨子曰:

“子未我應也。今我問曰:‘何故為室?’曰:‘冬避寒焉,夏避署焉,室以為男女之別也。’則子告我為室之故矣。今我問曰:‘何故為樂’曰:

‘樂以為樂也。’是猶曰:‘何故為室?’曰:‘室以為室也。’”

儒者說的還是一個“什麽”,墨子說的是一個“為什麽”。這又是一個大分別。

這兩種區別,皆極重要。儒家最愛提出一個極高的理想的標準,作為人生的目的,如論政治,定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或說“近者悅,遠者來”;這都是理想的目的,卻不是進行的方法。如人生哲學則高懸一個“止於至善”的目的,卻不講怎樣能使人止於至善。所說細目,如“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父,止於慈;為人子,止於孝;與國人交,止於信。”全不問為什麽為人子的要孝,為什麽為人臣的要敬;隻說理想中的父子君臣朋友是該如此如此的。所以儒家的議論,總要偏向“動機”一方麵。“動機”如俗話的“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