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國家是時刻變遷的,所以不能指定那一種方法是救世的良藥:十年前用補藥,十年後或者須用泄藥了;十年前用涼藥,十年後或者須用熱藥了。況且各地的社會國家都不相同,適用於日本的藥,未必完全適用於中國;適用於德國的藥,未必適用於美國。隻有康有為那種“聖人”,還想用他們的“戊戌政策”來救戊午的中國;隻有辜鴻銘那班怪物,還想用二千年前的“尊王大義”來施行於二十世紀的中國。
易卜生是聰明人,他知道世上沒有“包醫百病”的仙方,也沒有“施諸四海而皆準,推之百世而不悖”的真理。因此他對於社會的種種罪惡汙穢,隻開脈案,隻說病狀,卻不肯下藥。但他雖不肯下藥,卻到處告訴我們一個保衛社會健康的衛生良法。他仿佛說道:“人的身體全靠血裏麵有無量數的白血輪時時刻刻與人身的病菌開戰,把一切病菌撲滅幹淨,方才可使身體健全,精神充足。社會國家的健康也全靠社會中有許多永不知足,永不滿意,時刻與罪惡分子齷齪分子宣戰的白血輪,方才有改良進步的希望。我們若要保衛社會的健康,須要使社會裏時時刻刻有斯鐸曼醫生一般的白血輪分子。但使社會常有這種白血輪精神,社會決沒有不改良進步的道理。”
(《易卜生主義》)